2012年8月18日

生命樹


生命樹


家門前的樹梢上有著一個黑影從上端鳥瞰著我,那天是我二十五歲的生日,窗外正下的寢盆大雨。天空烏雲密布,八月夏日常有悶雷像是怪獸的吼叫,轟隆轟隆的不斷發出巨響。母親正急忙的衝到屋外收起原本晾曬的衣服,閃電雷鳴,刺進我的眼中。

「你害怕嗎?」那個窗外的黑影對我說。

我揉了揉眼睛,因為天色漸暗加上他在樹叢之間,我根本就看不見他的模樣。不過我並沒有感到害怕,反而有種不耐煩的感覺。當時的我認為是鄰人的小孩調皮爬到樹上玩,所以自己並沒有太過在意。

「別玩了,快點回家,已經在下大雨了。」我打開窗戶對著黑影說。

黑影沒有說話,背對光的他讓我看不出他的表情。不過我卻感到他在微笑,就這樣直直的看著我。

當時的我沒多做他想,只是將窗戶關上之後就躺回房間的床上。那時的自己正煩惱著將來,在兩天前才得知這次大學的聯考又再度落榜。

又落榜了,已經是第二次了。我如此想著。

父親一定很生氣,母親這幾天也明顯的感到失望。但我已經盡全力了,這樣的結果也並不是我所能控制的阿。

腦袋沸沸揚揚的無法冷靜,這幾天,不只是我,連整個家裡都瀰漫著不安的氣氛。

我的生日剛好跟家中那顆大樹的生日相同,所以每年生日的時候,不只我們家,連家附近的鄰居也會一併幫我與那顆大樹慶祝。可想而知我毫無理由不到,既使那樣的慶典大部分是為了那顆大樹的。

家門口的大樹有著好幾百年的歷史,如果我記得沒錯,那是我曾曾祖父從大陸剛逃來台灣時所種植的。鄰居們會在這顆大樹下乘涼,平日就會有一群人在此處喝茶聊天。他們將這顆大樹當作朋友一樣的在保護,過年過節,也會在樹下的泥土前獻上線香與祭品。我從小就搞不懂那些老人如此行為的意義,更不能理解,他們寧願將美味的食物獻給那顆無生命的大樹,卻怎麼樣也不願意給我。小時的我迷糊了,一點也不能理解自己為何會不如那顆大樹。

「你害怕嗎?」突然那個聲音又傳進了我的耳中,我驚訝的從床上跳了起來往窗外看去,但除了那黑漆漆的樹影與落雨聲,原本站在樹梢上的黑影已經不見。

急急忙忙的打開窗戶確認,但卻什麼也沒看見。外頭的地上全被雨水淋成爛泥,只有那顆樹依然聳立在原來的地方。

「是你嗎?」我對著那顆樹問。

大樹隨著風雨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好像在與我對話一般。

「是你在說話嗎?」我又問。

樹枝搖曳,遠處的天空閃起一道亮光。

我嘆了口氣苦笑了笑,心想怎麼可能樹會與我說話。於是我將窗戶關上,又躺回了床上。

躺到床上的我漸漸感到眼皮沉重,一不留神就進入了夢鄉。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坐在那顆大樹上看著遠方的風景。那畫面是一個我從未見過的年輕人,他穿著骯髒,全身上下只抱著一團用破布所包起來的行李。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女子,那女子有著漂亮的微笑。

「從今以後,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會在這裡繁衍子孫,然後世世代代的跟著這顆樹活下去。這顆大樹會見證著我們的家族,然後在最後,也成為我們的一份子。」那男人拿出手中的種子放進了土壤當中。一旁的女人眼中含著淚水笑了出來,接著男人將女人摟進懷中。他親吻了女人的頭髮,接著唱起了一段歌謠。

「別害怕,別害怕,未來是美好的。

既使看不見天明,黑暗終將會結束。

張大眼睛看著,張大你的雙眼看著,盯著那黑暗,盯著那最深處的黑暗。

黑暗終將結束,黑暗終將會結束。

繁星在黑夜裡才能閃耀,黑暗才能照耀光明。

別害怕,別害怕我的乖孩子,耐心等待著破曉的那一刻。」

那一晚我睡的很沉,直到隔日的下午才起床。起床時烏雲早已散開,正午的烈日照的我眼睛睜不開來。家門前的泥土地早已乾去,一切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只留下八月的蟬鳴聲。那黑影就如此憑空消失在我的眼前,而那首歌謠卻隨著夢,深刻的烙印在我的腦海當中。



n    

「您好,沒關係,是的,是,是,我已經到了,就是你公司旁的那間咖啡館。」我對著電話說著。「好的,不急,您慢慢來。」

我掛上電話喝了口茶,桌上擺滿了等下要報告的資料。

十年後的我開始有了改變,現在的我是一名專做手機零件工廠的業務員,工作的薪水不高,但因為我對於坐在辦公桌前實在受不了,所以這職務的自由性讓我很喜歡。所住的地方也算是便宜的地段,是那種跟別人一起合租,共用浴室的套房。轉眼間我已脫離那時青澀的年紀,堂堂正正的進入了社會打滾。

「不好意思,請給我一個煙灰缸。」我走到櫃檯裡頭對著服務員說。

那服務員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然後用手指了指正對面垃圾桶上的小櫃子。那服務員隨即轉過頭做著自己的事情,一眼也不瞧的只留下原地發呆的我。

算了,看他的年紀還輕,一天都不知道得面對多少個跟他要菸灰缸的人,有些不耐煩也是正常的。我如此想著,說也奇怪,這麼一想後,除了心情變得輕鬆之外,在內心深處突然有了一種"長大"的感覺。

三十五歲也該長大了。我在內心調侃著自己。接著我笑了笑,然後拿著菸灰缸走回咖啡廳中的吸菸區。

問我是否有改變,這樣的問題我也只能以點頭回答。不過我想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不管如何去避免,人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斷變化。如今只是個小小業務員的我,過著根本是過去的自己從未想過的未來。不過說實在話,為什麼當初那夜過後的自己會如此選擇?在那一晚夢見那首歌謠之後我到底改變了什麼?我自己並沒有非常強烈的概念。

「別害怕,別害怕,未來是美好的。

既使看不見天明,黑暗終將會結束。

張大眼睛看著,張大你的雙眼看著,盯著那黑暗,盯著那最深處的黑暗。

黑暗終將結束,黑暗終將會結束。

繁星在黑夜裡才能閃耀,黑暗才能照耀光明。

別害怕,別害怕我的乖孩子,耐心等待著破曉的那一刻。」我在心中依然記得那夢中的歌謠,我在心裡哼著,頓時間身體感覺踏實不少。

也許那個夜晚,在看見那個黑影後,我的身體的某處成長了。這並非是個人意願,因為自己並沒有意識到所謂"成長"的這件事情,那成長的部分漸漸將以前舊有的習慣蓋過,而就如同不斷蔓延的大樹,隨著時間衍生出了新的習性。

「生命與土地是密不可分的關係。」

我突然間想到了這句在某本雜誌上看過的話,也許事實就是如此,人類就是如此與自然共生的。既使當今生長在都市中的我們,依然不可忽視那塊孕育我們生長的自然。土地給予我們延續生命的力量,超級市場當中麻布袋裡的白米也是如此成長出來的。

「阿,抱歉,抱歉,因為公司裡頭有點事情耽誤所以遲到,等了很久了嗎?」以前大學的學長急急忙忙的坐了下來。

「還好,沒有等很久。」我說,這次主要約他出來除了敘舊外,還希望能夠跟他公司談上一筆生意。

「最近這陣子大家都很慘阿,公司裁員之後所有的工作都留到我們這些所謂"運氣好"的人身上,工作量整個增加了好幾倍,每天加班,已經好幾天沒看見自己老婆了阿!雖然苦,但又不敢吭聲,加班總是被開除好吧!」前輩這麼說,額頭上多了幾條皺摺。

「喔對,學長的老婆還好嗎?」

「哪裡好!這種時候大家都是咬緊牙關在苦撐的阿。」學長說。

「我記得學長的老婆是在珠寶店工作的吧?」我問。

「是阿,就是因為是珠寶店才在苦撐。現在這種景氣,誰還會沒事去買珠寶?每天開店又浪費人力電費,但不開店又不行。就只能苦撐阿,看能不能撐過這段蕭條的時間。」學長說。

我當下點了點頭,認為這話題我不該繼續追問下去。

「經濟不景氣的問題非常嚴重,就連一般老百姓生活都非常的苦不堪言。」學長又說。

「但要探討經濟不景氣的問題,那就得討論到所為資本主義演進至此的結果。從以前到現在,我們所相信的資本主義已經改變成了另一種風貌。說是另一種風貌,又應該說,資本主義已經隨著時間與某些人的操弄,轉變而成了非常極端的社會架構。在這個前提之下,社會漸漸被影響,然後被導向至今日的窘境。」

我敷衍的點了點頭,對這類嚴肅的話題,我實在是不敢恭維。

「當初資本主義之所以會實行,就是因為在這種體制下,政府幫助資本家,資本家是會去幫助或提升社會的生活水準。但現在的環境卻不是如此,所謂的企業變的高高在上,反而認為自己沒有義務去回饋社會。他們認為我回饋社會是算人民賺到,不回饋社會才是正常。這什麼歪理!」學長說到此處,還生氣的敲了一下桌子。他看了我尷尬的表情,然後又對著我傻笑了笑。

「不過,所謂原本的資本體系也並不是那麼複雜的東西,就是政府藉由幫助企業財團來提升人民的生活品質。也就是說,因為得到幫助,所以企業就有了能力去培養人材,如此一來,不只企業本身能夠提升競爭力,對於社會也有幫助。你知道嗎?這是當初資本主義的初衷阿。」學長如此的說。

「不過現今的一切全都是以金錢為衡量一切的基準,把所謂的人性排到了其後。這不對阿!如果拋棄了人性,我們根本就只是一種不斷破壞一切的生物而已。」

「破壞一切?為何這麼說呢?」我好奇的問。

「人類的演化是靠掠奪產生的,從古至今,我們都不斷的在侵略別人來維生。我們將我們本來的資源耗盡,然後再去搶奪別人還未耗盡的資源。侵略的目的並不是在於需求,而是被慾望所驅使的行為。譬如說想要統治世界,想要得到權力,想要被人民景仰等等。所以說,如果拋棄了良善,那麼人類就只會走向毀滅的一途而已。」學長如此回答。

「我們長年累月所經營出來的東西,都在這個所謂"自由"的年代中漸漸消失。我們認為人類已經很先進了,但事實上根本沒有阿,白米還是從泥土裡種植出來的而已。」

「「生命與土地是密不可分的關係。」我又想到剛才的那句話。

「你說現代人會知道這些最根本的知識嗎?我們自認為知道,但我們卻什麼都不知道。你還記得嗎?以前在上經濟學的時候你跟某個同學吵架的事情?他叫什麼名字?啊!怎麼突然忘了?」學長問。

我當然記得,那是我第一次氣的想要動手打人。

「W嗎?」我回答。

「對對對!!就是叫做W!驕傲是衰敗的開始,我記得那時候你是這樣說的。我那時真是覺得你帥斃了,從沒有人這樣狠狠教訓過那傢伙。」學長激動的笑著。

當時的我心中突然浮現了一股厭惡感,說不上來為什麼,當下的我一點也不想回憶起那段往事。

「我記得他說了什麼?H,他說了什麼才惹起生氣的?」學長不斷追問,但我硬是沉住氣,深呼吸了一口。接著我找了藉口離席,走往櫃台又點了一杯熱紅茶。服務生依然還是那張臭臉說著等下幫我送過去,於是我走進廁所,在馬桶上坐了下來。

為什麼我會感到厭惡呢?

為何想起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男人會讓我會感到厭惡?

為何這樣的人會讓我不耐煩?

為什麼?



「我們這一代的年輕人都非常辛苦,雖然是擁有非常多資源的年代,但相對的誘惑也比我們的父親那時代還要多非常多。就好像在三十歲以前都活在一個非常美好的美夢裡,追求自己的理想,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家中的財力大部份都還可以承擔,科技也是史上第一次如此接近人類。」某個熟悉的聲音在經濟學上課前在前方的位置說著。那是2009年的暑假,我因為一門︻經濟與社會發展關係︼被當掉,所以被父母被強迫的在暑期修課。

講這話的人就是W,那傢伙就是那種非常自以為是的人,這種人通常認為自己是知識分子,但往往他們都只是對事情一知半解。

「但就是因為如此,三十歲後如此高反差的社會讓我們感到害怕,因為美夢要醒了,之後我們就得靠自己。」

「一下子要從美夢中醒來,然後莫名其妙的就得肩負起支撐這個社會的責任,我光是這樣想,我就覺得壓力很大。」

一旁的女同學津津有味的聽著,一邊露出崇拜的眼神。

「並不是我不想承擔責任,而是這個社會所給我的感覺太過於沉重。好像前人留下的爛攤子全都要我一個人收拾,任誰都會感到無力感吧?」W問著身旁的女同學,那女同學也很識相的點了點頭。

「譬如說全球暖化,經濟不景氣,物質主義當道等等,全都得要我們這些快要三十歲的人一肩扛起欸!不可能的拉!就算是再怎麼堅強的人也不可能撐的住。」那男人又說,臉上一點也看不見謙虛。

我只是聽著W發表著他的言論,當時的我對W一點想法也沒有。只是覺得他是個笨蛋,但天底下那麼多笨蛋,多了一個世界也不會就此毀滅。

「所以說我才不想要負起責任,這世界少了我根本也沒有差別。你看,H也是這樣渾渾噩噩的念了五年大學不是嗎?」W突然指著我說。

我被突如其來的注意力搞的不知所措,但還是勉強了自己笑了笑。

「還不如去死好了!這樣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啊!」W那傢伙誇張的說著。

我依然還是事不關己的感覺,我只是一個學生,在炎熱的八月來暑修。

「H,你覺得怎麼辦?你該不會說出人只要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的這種話吧?」W語氣相當的衝,一旁的女同學看著我,好像在等我出糗似的表情,其中的一女同學穿著低胸的上衣,我的眼睛只注意到胸前那兩顆圓滾滾的胸部。

「不會阿,我不會說那種話。」我一邊盯著胸部一邊無心的回答。

「就是說吧!H也是這樣覺得!」W說,一副自己是個先知一樣。

「阿,我並不是認同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人只要死了就什麼都沒有』的這句話沒有任何意義在。」我說。

W瞪大眼睛看著我,臉頰瞬間變的紅潤。

「人本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這只不過是個事實罷了。但如果你是想指『如果活著,一切就能重來』,那這句話更沒有任何意義。所以說,不管怎麼樣,我都不能理解你那句話的意思。」我說。

「我‧‧‧‧」

「就算是活著,你的人生也不會重來的阿。別人永遠不會照你想要的方式對待你,因為別人是別人,而你是你。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但是活著也不會有好事從天上掉下來。」

我已經忘記了到最後我們到底如何打起來,大概是W在下課後找我去學校停車場單挑之類的。他覺得我故意在那兩個女同學面前糗他,他氣不過,所以他要證明自己並不是弱者。對於那句『驕傲就是衰敗的開始』我根本一點印象也沒有,老實說,現在的我根本也不認同那句話了。

那一天,我用盡全力的打了生平第一次架,我不知道為什麼,但在內心深處的我知道,那一個時間點上我需要這麼做。

當晚我拖著滿是傷痕的身體回到了宿舍,整個宿舍的人全都在討論我今天英勇的經過。我一點也感受不到高興,我只覺得原本空洞的身體變得更加空洞。只剩下憤怒,無處可以發洩的憤怒。

前一晚,父親寄來了老家被遷拆的照片,那個充滿回憶的屋子連同與我同生的大樹,一起被埋藏在塵土與瓦礫當中。我感到身體的某部份已經死去,隨著那象徵生命的樹幹,一同被這個世界連根拔起。

但是在那一刻,心中在悲傷與憤怒之間,所多出了一種奇妙的感激。我回想起那時第五次落榜的那年夏天,那個站在樹上的黑影所對我說的話。

「我很害怕。」要是現在能夠回到那一刻,我會如此的回答。

我很害怕,害怕人生,害怕自己一無是處,害怕女人,害怕親密的關係。

我只能畏縮的躲在黑暗的角落裡,不斷祈禱黑夜過後的白晝。

心中不斷哼著那首歌謠,但卻只能減緩內心中的惶恐。夢裡的年輕人有著很棒的表情,而那個年輕人所擁有的,我卻沒有。在那瓦礫推中被摧毀的不只是那顆大樹,那顆大樹是我一直以來所追逐的對象,而現在的我,要看著誰的背影往前呢?


也許那一天,我並不是與W打架,而是那恐懼未來的心占據了W的形體。

也許我是認同W所說的那些言論,我忌妒著W能如此大言不慚的說出我內心深處的徬徨與不安。


那一晚,我筋疲力竭的陷入沉睡,夢中大樹上的黑影配合著那首童謠不斷又不斷的跳著奇怪的舞蹈。那黑影將我拉出窗外,接著我們兩人爬上了大樹頂端,一起哼著。

大樹頂又高又遠,整個鄉鎮完全印入眼簾。我往遠處看去,那是一團烏雲密布的都市叢林。

「別害怕,別害怕,未來是美好的。

既使看不見天明,黑暗終將會結束。

張大眼睛看著,張大你的雙眼看著,盯著那黑暗,盯著那最深處的黑暗。

黑暗終將結束,黑暗終將會結束。

繁星在黑夜裡才能閃耀,黑暗才能照耀光明。

別害怕,別害怕我的乖孩子,耐心等待著破曉的那一刻。」

黑影對著我唱著,接著他放開我的手,逕自的往烏雲中衝撞進去。烏雲瞬間發出閃電,那遠處的閃電像是一條曲線一樣的打中了我與我同生的那顆大樹。

大樹斷裂成兩半,然後被擊中的地方只剩下焦黑的木炭。夢中的我不斷哭泣,但是卻無法發出聲音。


「別害怕,別害怕,未來是美好的。

既使看不見天明,黑暗終將會結束。

張大眼睛看著,張大你的雙眼看著,盯著那黑暗,盯著那最深處的黑暗。

黑暗終將結束,黑暗終將會結束。

繁星在黑夜裡才能閃耀,黑暗才能照耀光明。

別害怕,別害怕我的乖孩子,耐心等待著破曉的那一刻。」


耳邊響起了這首童謠聲,我看向天空,滿天的星星不停閃爍著。

頓時間我無語了,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宇宙。我理解了所謂的生,所謂的死,所謂的生活。好像被抽離的靈魂終於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一種歸屬感,滿足感。










「H?H?」

我突然間回過神來,廁所門外的學長擔憂的敲著門。

「阿,學長!怎麼了?」我趕緊回答。

「你怎麼搞的?吃壞肚子了嗎?」

我發出哈哈的笑聲,「哈哈,有一點。」

「不舒服就回家好好休息吧!」他說。

「是!學長!真是不好意思!」我回答。

「那我就先走啦,剛好午休時間也要結束了!」

「好的,那我改天再來跟你拜訪!」我說。

「好好好!你先把你的肚子顧好吧!」他笑了笑。

「對了,學長!」

「怎麼了?」學長問。

「改天再找以前我們那掛老朋友一起出來吃飯吧!」

他豪爽的說著「那有什麼問題」的話離開,而我也在之後離開了那家咖啡廳。回家的路上我不斷的哼著那首童謠,現在的我,是否也又朝那片烏雲當中踏進了一步?進入烏雲的那黑影現在過的怎麼樣?是不是也跟我一樣,過著所謂『平庸』的人生呢?

「平庸也沒有關係。」我想他會這麼回答我。不過是不是到頭來就是如此?我們活著,我們生活,然後找到能夠理解自己或曾經理解過自己的人一起笑著。也許在某間咖啡廳,也許在某顆曾經被砍倒的大樹下聊著天。

那是一種平和的狀態,如同閃耀在宇宙的繁星。毛細孔被撐得開開的,身體裡頭的生命樹又長出了青草色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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