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16日

雨之都之五


雨之都之五

*

「就是這邊了!我要先進去了噢!!」Q轉過頭往後大喊。

E一行人已經通過隧道到了第一戶人家,E從通風口往裡頭看,整個木質的地板和仿造18世紀高級的裝潢,這戶人家相當有錢。

「等一下!!!我在最前面!!!」老前輩從後頭往後吼,然後全身酒味的推開老鼠和E。

「你又想搞什麼怪!!」老前輩狠狠地拍了Q的頭一下,然後硬是把她往後推。

Q一時之間站不穩,就這麼往後頭的鐵管線倒去。

「痛死了~~!!!你幹嘛阿!!」Q倒在地上哀嚎,似乎是後腦勺撞到管線了。

「你這小鬼老是想要搞怪!」老前輩對Q罵着,嘴角微微忍著笑,似乎是自己也沒料到這麼大力。

「拉我起來~~!!!!」Q對著E吼著。

「我?還是他?」E一臉莫名其妙的指著自己和老鼠。

「你拉!!!!」Q大吼,滿臉漲得老紅。

E被罵的根本不知道怎麼回事,心理想著這關自己什麼事情,但為了不想惹麻煩,只好伸出手趕快把Q拉起來。

「你好意思!!」Q對著E罵着,然後甩一甩身上的泥巴氣地跺腳。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再吵就不要進去了!!」老前輩又吼著,接著他用力一拉,通風口的外罩就這麼被敲開了來。

E隨著前輩的後面進入豪宅當中,不管幾次,他都還是覺得這些住在高樓上的人距離自己好遠。雖然並不會到羨慕的地步,但是每每看到都還是覺得這世界上什麼人都有。

「那麼大家都分頭行動了!十分鐘後在通風口集合。」老前輩說,表情顯得有些過度興奮。

這層房子大得驚人,就算是半個小時也沒有辦法一一逛完,E鎖定的是這豪宅當中的書房,因為這些人的書被偷走也不會被注意到。

E緩步的在這棟房子裡頭走著,牆壁上掛著奇怪的男人與各個女人的相片。那老男人滿頭白髮,一頭往後梳的油頭。相片中的他總是穿著鮮亮顏色的襯衫,然後領口下的幾個扣子一定不會扣。E看著忍不住笑了出來,但這樣的男人就是世俗所謂的風流涕堂吧!

「E先生,你要拿什麼?」老鼠從後方跟上了腳步問。

「恩,我在想拿些書回去讀。」E回答。

「書嗎?E先生也是個好學的人阿。」老鼠理解什麼似的說著。

E稍微害羞的搖搖頭,「也不是,只不過有些書看完還能賣點錢而已。」的說。

「不過E先生都會看過一遍嗎?我最近也喜歡上一本書。」老鼠說。

「恩,如果好讀的書都會看過一遍。」

「那我跟你去找書房好了,也許有那本我喜歡的小說。」

E並沒有阻止老鼠跟來,但心裡卻想著奇怪。老鼠似乎一點也沒有特別想要拿的東西,但卻被找進了這個前輩的團隊當中。但世界上人那麼多,想法都一樣的話,不就跟機器人一樣了?

「老鼠沒有特別想要的東西嗎?」E問。

「恩……不算有,就算真的可以拿也不一定會拿。」

「為什麼?那是什麼東西?」E好奇地問。

「恩如果有看到,再拿給你看好了。」老鼠就此結束話題。

房子的格局是樓中樓,地板全都是木質的高級裝潢。牆壁上有掛著一幅又一幅看不懂的抽象畫,在走廊的底部還有一尊用廢報紙做成的雕像。

「真搞不懂。」老鼠在一旁忍不住地說。

「搞不懂?」

「恩,搞不懂。」老鼠又說了一次,似乎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搞不懂什麼?」E問。

「喔,抱歉!沒有好好解釋。」老鼠笑了笑。「就搞不懂這些藝術是什麼意思。」

「可能我沒什麼美術天份吧!」他最後又說。

我也看不懂。這是E心中所想的。接著他轉過頭看向走廊盡頭的那尊雕像,那用廢報紙做成的雕像正伸展着自己的身體。

「可能是要展示力量。」夢娜在E的腦裡說。

「力量?什麼力量?」

「大概是有關力與美之類的東西吧。」夢娜又回答。

「在這個屋子裡?」

「大概吧!不然為什麼?」她說。

E試圖在看著那雕像一次,但得到的只有更多的迷惑。

那雕像雖然正做著一個類似扭腰的動作,但是報紙的材質卻讓他沒有硬度。也許這就是這位藝術家想要的,但至少E這個沒有天份的人看不太懂。

「藝術!這就是藝術!懂嗎!」夢娜說。

懂。

「真的懂?」

假的。


*

「找到了阿。」老鼠打開其中一個門說,E走了過去,終於找到了書房。

整面牆壁全都改造成書櫃,延伸到兩層樓高的位置。牆壁旁有著電動的伸降梯,石花紋的造型顯得相當高貴。

「好漂亮的書房。」E忍不住的讚嘆。

要是我有錢,我也想弄一個這樣的書房在家裡。E如此想著,一瞬間覺得自己那破爛的公寓有些寒酸。

「E先生是會希望自己住得舒服的人嗎?」老鼠問。

E想了想。「恩,應該是人都想住得舒服一點吧!」

「真的嗎?我對於這種事情就不太羨慕。」老鼠笑了笑。

「那麼你只是對於舒服的定義與別人不同罷了。」E想如此說,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可能每個人想要的東西都不一樣吧!」E最後這樣回答。

「E先生喜歡Q小姐嗎?」老鼠表情冷靜地問,害着E對於這樣有些尷尬。

「你這樣突然問我,我也不太清楚。」E尷尬地回答。

「E先生對於喜歡的定義是什麼?」他問。

「就是能夠一起生活的人吧。」

「像母親一樣的人嗎?」老鼠問。

E想了想,自己沒有任何關於自己母親的印象。自己的母親在自己有意識之後就不在身邊了。

「應該也不算是像母親,應該說能理解自己的人吧。」E勉勉強強的回答。

「那麼Q小姐無法理解E先生嗎?」

「沒有人可以理解得了你。」夢娜在E的耳邊碎語著。

「恩我並沒有多想過。」

事實上E有想過,並且還想的蠻多的。自己很喜歡Q,也崇拜著Q,對於她那種讓人著迷的自信感到深深的愛戀。但是什麼叫做愛情,什麼又是交往?

「愛情是盲目的。」夢娜說。

真的那麼盲目嗎?所以從頭到尾都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自顧自的掉進去?

「你說的好像是件壞事一樣。」夢娜說。

盲目的這個字眼本身就帶著某種毀滅性的結局。E想。

「你這個人真是緊繃。」

我?

「對啊!沒事就不要浪費時間胡思亂想比較好喔!」她說。

如果不胡思亂想,那麼人類與機器又有何不同?不胡思亂想的前提是否是已經經過了胡思亂想而決定不要胡思亂想?

「蛤?」

也就是說,是經過了自我確認,發現了問題是無法被思考出來的,所以才決定不胡思亂想。這跟一開始就不胡思亂想有著極大的差別。

「差在哪?」夢娜一臉不耐煩。

就是差在是否經過了自我確認的這個過程,然後又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

「那不就又回到起點了嗎?」夢娜說。

這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終點,我們只不過是在這個大圈圈裡頭不斷繞著而已。

「是因為你沒有朋友嗎?」

這跟那有什麼關係?

「因為沒有朋友,所以只認定自己是正確的。一但這樣開始,就沒辦法回頭了。」她說。

回頭?所以說??

「所以說只能仰賴着自己的邏輯去理解這世界所有的一切,但事實上,沒有客觀,在那個世界只有主觀。」

客觀本來就不存在。

「但人是存在的,這世界上有好多好多的人。」

E沒有回答。

「好多好多的人需要着好多好多不同的慾望,所以產生了這個世界。」

「我們都是在這個世界上混口飯吃而已。」夢娜如此說。

你是為了什麼而活的呢?E問着自己腦海里的夢娜。只見夢娜伸伸懶腰,然後說「我不為了任何事情而活,我是為了處於某種微妙的狀態而活著的。」她說。

微妙的狀態是指什麼?

「就是這樣。」夢娜用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前腳,然後打了個噴嚏。

那是什麼?

「一種活著的姿態。」夢娜說。

*

「你有看過這本書嗎?」老鼠問。

E接了過去看看,上面寫著九雨,作者似乎是個留著大胡子的中年人。

「沒有,好看嗎?」E回答。

「好看阿,E先生,這本書相當的有趣,把人類分析得相當透徹!」老鼠說。

「九雨是在寫些什麼?」

「一個有關現在的故事,九雨又叫雨之都,是個距離這邊不遠的城鎮。」老鼠興奮地說。

「不遠?雨之都?」

「是阿!就在這裡不遠的地方,有個雨之都的地方。這是這本九雨在寫的故事。」老鼠說。

老鼠硬是將書塞給了E,然後興沖沖的對著E不斷說著『你一定會大吃一驚,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話。E沒辦法的只好將小說放進自己的背包,然後對著老鼠尷尬的笑了笑。

「你還真是拿了東西。」夢娜又在E的耳邊說著。

又不是我願意的。

「你從來沒拿過任何東西吧!」夢娜調侃着笑了。

那又怎麼樣?

「E先生?E先生?你還好嗎?」老鼠拍了拍E的肩膀問。

「沒事,當然沒事。」E回過神說。

「你們這些傢伙好了沒?!我們要走了!有看見Q那小鬼嗎?」老前輩對著兩人吼著,出現時兩人都同時跳了起來。

「抱歉,沒有看見!我們好了。」E強壓鎮定的回答。

「那就走吧!」老前輩對著他們兩人吆和著。

E看了看老前輩的後背包,背包裡什麼也沒有,除了一本聖經外,其他全都是小瓶裝的威士忌。E對於威士忌並不感到驚訝,反倒是對於前輩為什麼會拿那本聖經的動機感到興趣。

「你可以問問他,他又是為了什麼而活的。」夢娜對著E的耳邊說。

「前輩,你是為了什麼而活的阿?」老前輩回過頭看著E,好像一臉驚訝一般地看著。E在瞬間才知道自己居然脫口而出,整個人巴不得鑽到地洞裡頭。

「我是為了什麼而活?小子,你睡昏頭拉!」老前輩拍了拍E的後腦袋。

2013年7月29日

雨之都之四

雨之都之四


「無法理解。

怎麼樣都無法理解。

這一切到底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我的腦袋無法停止轉動?」




耳邊發出陣陣的齒輪聲,咖拉咖拉的從Q的右耳刺竄。她矇住耳朵,想要回到一切的開端,那個自己從不曾出現過的世界。


「這次我哭不出來。
眼淚如何就是無法流出來。

好想逃跑。

好想逃到什麼人都沒有的世界。」


也許到了那裡一切就都沒事了。一切都會很好,所有的東西都會被放在正確的位置。

Q閉上雙眼,讓黑暗盡情的吞蝕自己。在那個時間上,我們到底活著為了什麼?


「無法理解,

我不管怎麼樣都不懂。

為什麼呢?

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是為了感受痛苦而活的嗎?」

失去的和將要失去的形成了兩條XY軸,在某個支點上相會。無限延伸看不見盡頭的遠方,一小戳的火苗正在這片草原上燃燒着。





*

那是第一次Q感覺到那種錐心之痛,那是一個10歲的夏天,一個離別的季節。

「為什麼要走?」Q問着那背脊寬廣的男人,那黑影在自己的面前,背著陽光。

「再也不會回來了嗎?」Q又問。

那黑影摸了摸她的臉,手掌的溫度從她的臉頰緩緩流過整個身體。

「去了上面之後,我一有機會就會回來。」那男人說,接著給了Q一個吻。

校園的木棉花正隨意飄揚在空氣當中,那一年Q從高中畢業。

「去了上面就不會回來了。」Q任性地說。

「會的!再怎麼樣都要回來看我的女兒。」Q的父親說著。

「可是母親說上去之後的人都不會想要再回來了。」Q說。

「放心!只要我一賺到錢,一定會把你們都接上來。」

「你保證?」

「我保證。」父親微笑的說。

那黑色的背影消失在夕陽的遠處,大樓的陰影像是巨大的手,將整個陰暗的城市遮住。那夕陽的遠方有著電腦模擬出來的橘色雲朵,四個角落微微的偏紫,還有幾隻黑色的鳥飛向未知的地方。那是電腦說最美好的夕陽,一切都經過精密的計算和演練作成。顏色,大小,位置,全都有如一部老舊的西部片,庸俗有些可笑。

但如此奇妙的人類,往往才會發現這種東西最讓人心痛。


*

「你又要離開了嗎?」Q說。

「恩,這次只有一天的休假。」父親說。

「我不想你走。」

父親微笑了笑摸摸Q的頭。「我會再回來的。」

「你答應我?」

「恩。」她的父親給她的額頭一個吻。

我們在找尋什麼?

是什麼東西讓我們就算感到痛苦也不願意放棄這個牽絆?

是愛嗎?

那是什麼?




只有十歲的Q無法理解。







想要用力的踢一踢自己的屁股,好好的清醒過來。是否我們如此活著,就是為了要理解這些東西呢?








「父親一定得要在水管上工作嗎?」Q不捨地問。

「當然阿,因為這樣才能賺錢給你和媽媽過好日子阿!」父親說。

「那麼吉他呢?」Q問。

「吉他等我賺到錢之後就可以盡情地彈拉!到時候買一把給Q,跟Q一起彈!」

「好!我要!」Q開心地笑了。

父親雙手捧著Q的臉,那十歲的身體要經歷的太多。

「我去去就回來!」父親說。















「恩!」Q笑,眼睛眯的直直一條地。





*

為了快樂而活的嗎?

我。

為了悲傷而活的嗎?

我。

為了憤怒而活的嗎?

我。




我。



我。


我為何無法感覺任何事情了?










去哪裡?
去了哪裡??








情緒翻轉,然後不斷地起伏和降落。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必須要付出這樣大的代價,這一切太多了!自己想要擁有的太多了!



太多了嗎?




太多了嗎?



就算這樣也算是自私嗎?

*


「父親。」

「父親還沒回來。」

「父親正在彈吉他。」

「Q也有一把粉紅色的木頭吉他。」

Q夢見了父親,他在夢裡就跟Q一起彈着吉他。Q的吉他是粉紅色的,上面還有一朵夏威夷的小黃花,父親的木吉他上有著Q的名字,他說這把吉他就是她。

「好好聽的音樂。」

「“高掛的月亮在遙遠的地方

不見邊際的海洋的最深處

嘿阿!嘿阿!

嘿阿!嘿阿!

嘿阿!嘿阿!

嘿阿!嘿阿!…………………“」

「“高掛的月亮在遙遠的地方

不見邊際的海洋的最深處

嘿阿!嘿阿!

嘿阿!嘿阿!

我的神明阿!請幫助我將所有的痛苦拿走!

好讓我能夠抬頭看見那希望之光。“」



那首歌謠唱的悲傷,好像所有的光景都將在那一瞬間崩潰。但是夢裡的父親笑著,張大嘴的笑着。那歌聲悲傷,與所有的一切都不協調。Q無法再次感覺喜悅,這是一場無法醒來的惡夢。






「父親,我好害怕。」

「別害怕,別放棄。」父親說。

「父親,我好懦弱。」

「別去拒絕那樣的感覺,讓他在你的身體裡。」父親說。

「但是我不想要失去。」Q啜泣。

父親摸摸Q的頭。「每個人都會失去。」

Q抬起頭看著那背光的影子,一時之間忘卻了父親的模樣。

「有一天Q會理解這一切。」父親微笑。

「一切?」

「恩!這一切,這個世界,人類,還有那些喜悅的事。」父親說。



「恩。」






「你會長大,然後學會不將自己完全投入。你會變得理性,變得比你想象的還要殘忍。」

「你會開始懷疑自己,懷疑這一切,然後變得更加冷酷。」



「但這個殘忍是為了保護自己,在不傷害到任何人的前提下。」




「然後呢?」Q問。




「然後你會了解這世界的真理,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宇宙裡頭。」父親在夢裡指著天空劃了一個大圈,那圈裡什麼都沒有,連弧線都沒有。

「我就在這個宇宙當中。」父親最後如此說著。





*

周圍的鄰居聚集在Q的家中,房間裡頭傳來陣陣的啜泣聲。母親穿著着黑色的喪服顯得有些削瘦,肩膀鬆垮垮的撐不起上衣。喪禮上躺著的是用白布蓋住的父親,父親的身體已經不再動作,只剩下僵硬的香水味道在空氣中。她無法理解,完全不能。只是覺得害怕,害怕的不知道該怎麼去反應。濃濃的線香味充斥在整個屋子,那味道嗆鼻,讓Q好不舒服。

「母親,父親再也不會醒來了嗎?」

母親哭泣着,大滴大滴的眼淚沾溼了她的圍裙。那哭聲殘忍,有如一切都要被撕裂一般。那一瞬間Q也流出了眼淚,但是那行淚水充滿了疑惑。

「母親…..

母親沒有聽見。

「母親…..

母親還是沒有聽見。





母親




失去是什麼?





什麼又是失去?




是不是在擁有之後就會失去呢?
















還是不管你擁有什麼,我們都終將消逝?


















那我可不可以再也不擁有任何東西?










如此一來,是不是就沒有失去的存在了呢?








「你的父親失敗了,從頂樓的清理管掉了下來。我們很抱歉。」身穿黑西裝的政府官員蹲了下來對著Q說。

「失敗?」Q那時15歲。

「是的,他失敗了。作為一個公民。」

什麼又是失敗?

成功又能得到什麼?

「我們很抱歉。」那黑衣男又說了一遍。



我手心緊握的是空洞的,無法理解的。那飄散在空氣中的懷疑讓人窒息,懷疑這一切,這一切虛假與美好。



「美好?」Q問。

「?美好什麼?」那位黑西裝的男人聽不懂Q在說些什麼。



怨恨充滿了她的身體,好像五月的焚風將一切都燒盡。她不懂,為什麼這個世間會有如此痛苦的事情?

如果神將我們創造了出來,又為什麼要我們受苦呢?

那濃到化不開情感愁說愁,身體出現了一個洞,一個大洞。



「你的父親在最後依然要拯救另一個一起工作的小女孩,壯烈犧牲了。」黑衣男說。




那我呢?





「那個小女孩沒有大礙,目前已經脫離危險。」




那我呢?






「你的父親是個英雄,雖然身為公民的身份失敗了,但他最後卻拯救了一條生命。」





那我呢?








誰又來拯救我?





誰又要來拯救我?











誰?











誰都好。


*

「你會長大,然後學會不將自己完全投入。你會變得理性,變得比你想象的還要殘忍。」

「你會開始懷疑自己,懷疑這一切,然後變得更加冷酷。」



「但這個殘忍是為了保護自己,在不傷害到任何人的前提下。」




「然後呢?」Q問。




「然後你會了解這世界的真理,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宇宙裡頭。」父親在夢裡指著天空劃了一個大圈,那圈裡什麼都沒有,連弧線都沒有。

「我就在這個宇宙當中。」父親最後如此說著。

夕陽西下,北邊吹來陣陣冷風。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