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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計程車之後的J開始步行,雖然離目的地還遠,但是這已經是司機最遠能夠進入的地方。於是他開始走上顛坡為鋪整的路段,穿越過後巷的小道,接著來到了後巷最後方的地段。眼前看見的是一片自己從來沒有看過的風景,那是有如地獄風景一般的浮世繪。
黑色汙水從街道上滿溢而出,成堆的黑色大型塑膠袋堆積在街角的一端。那些塑膠袋全都被某種力量撕開,裡頭全是所謂"文明"世界所遺棄的產物。
遊民流浪在街頭之間,成群的野犬在路上對著陌生人吠著。四處的建築呈現老舊不堪的模樣,街牆上的海報還張貼著十年前某個舞歌星的大頭照。牆上的霓虹燈泡停止閃爍,大型懸掛在兩側的招牌認由冷風搖擺著。這裡是後巷的最尾端,一個被世人所拋棄的世界。
第六感瞬間感到一股毛燥,J彷彿自己到了另外一個國家,一個只在小說當中才能讀到的地方。而這個國家的人與自己截然不同,好像天生下來就是如此穩何著這般失敗的模樣。在路邊乞討的老人用著疲憊的眼神將手上的空罐伸向J,那瘦弱的身體呈現著好似非人的模樣微微發抖著。瘦骨如柴似乎才是這裡的正常,破舊不堪的衣著更顯著一身整潔的J格格不入。
巷弄中倒臥在黑影中的人不知是生是死,野貓似乎才是占據這整個地方的主人。野犬與人爭奪著垃圾,遠方某頭因扭曲體形而不知名的生物嘴中叼著一根形狀奇怪的骨頭。J在瞬間打了一個冷顫,低下頭不與任何東西的眼睛接觸。
後巷自從與前巷在十年前分開之後,就被黑道用著非強迫性的手段分隔成三個部份。
連接前巷的第一部份為酒店區,而酒店區緊接著就是廉價的旅館公寓。旅館公寓所住的多為黑道份子或是酒店小姐,當然也有像H那種莫名其妙身陷其中的怪異人士。那住宅區中又劃分為兩個部份,為了尋歡的酒客方便,緊接著第一部份的地區全都蓋滿著各式的汽車旅館。
從高級旅館到廉價的休息房間,全都分門別類的一一林立在其中。有那些旅館就會有餐廳或是娛樂,在那一區域,你能找到各式各樣等級的餐館與各式各樣的遊樂設施。賭場,遊戲間,卡拉OK,撞球與保齡球間。
酒店區所代表的是娛樂,而緊接酒店區的第二部份就是專門為那些酒客所建造的區域。穿過那些數不清的餐廳與旅館,馬上就會看見占據第二區塊大部分的地方。這個公寓區全都住滿著在後巷工作的酒店小姐與黑道人士,在那裡毒犯與買春的客人根本見怪不怪。也許是因為全都是由黑道管理,這個地方的治安意外的安寧。從沒有人會在這裡看見械鬥或是犯了毒癮的人在路上叫囂,這裡跟酒店區那不夜城相比,中段區域的這裡,寧靜的讓人感到害怕。
A與H就住在這裡,而穿過住宅區後,就是J現在所看見有如輻射感染區的最後地段。
雖然表面上政府並沒有表明的說出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整個後巷就是黑道的自治區。這裡全都黑道自行管理,不管在這裡燒殺辱掠,警方一概都當作什麼也沒看見。
當然在這前提下,組織當然付出了相當大的金錢來買到這種權力,所以在任何情況下,在後巷中所發生的殺人事件完全不會從這裡離開。
警察根本就不會來到這裡巡囉,新聞也從不會報導這裡相關的訊息。會在電視上看見的只有有關後巷給社會所帶來的強大經濟效應,而那些高層的人士也都早已全被賄絡買通。
但那些發生過的械鬥,死去的黑道份子,甚至因做錯事被放逐的酒店小姐到了哪裡了呢?
答案也許你早就猜到,那些人全都被扔到了這第三個區域。
在某個巨大垃圾桶當中發現屍體一點也不奇怪,在路上看見說話瘋癲的女人也一點都不奇怪。這裡滿是那些缺手缺腳的人,有的是自願來到這裡,而有的是被趕到這裡來的。
要說這裡是地獄也不為過,所謂的人間煉獄大概就是指這樣的地方。每天早上一到了救濟團體分發食物的時間,那一大長串彷彿剛從地獄門走出的人群會讓你感到直接性的害怕。他們的眼睛早已失去了光芒,隨著殘破的身體,痛苦的心靈不斷被那壟罩整個區域的大烏鴉啃食著眼睛。他們無處可去,但卻又為身為自己的這個人生感到痛苦。
受難的人是這個區域所代表的特徵,幾乎每一天都有人在這個地方死去。自殺,他殺,強暴,雜交,全都象徵著這個極度不平衡社會的最低階層。
如果有一天這裡被摧毀了,也許才是那些人所期盼的末日。
一種強迫性的手段來讓自己無從選擇,因為選擇而懦弱,因為有了選擇而存在著毫無理由的希望。
無法自殺或者對於生命的執著,那些落下者有如賭徒一般的苟延產喘著。殺人並沒有任何錯誤,如果在沒有法律保護之下,一切都只是為了生存下去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人群退化為有如野獸一般的存在。心中身為人類的虛偽驕傲不斷攻擊著如此的自己,於是這些人所能夠擁有的只有不斷呼吸的權力而已。
我想,再怎麼不正常的現代人也不會期望自己活在這樣的環境,再怎麼瘋狂嗜血的瘋子也不會將自我切割到這樣的地方。
所以,
在這種地方生存的人早已超越了瘋狂。
在這種地方活著的人早已越過了正常的範圍。
而是否這一切全都指向著那HAVE BEEN?指向那新聞中所述說的紅色男人的正義?
這一切與其如何連結?J在此刻突然的擔心了起來。
讓他擔心的不只是自己的安危,還有在這種地方生存的D。
如果D一直以來都在這種地方活著,那麼即將要與一個這樣的人面對面談話,自己原本手中緊握的所謂的籌碼,在此刻也不是那麼的有把握了。
D的嘴臉在黑暗中對著自己笑著,那妄想彷彿隨著身處的環境一點一點的變的真實。
J再三的確認自己簡訊中所傳來的地址,確定是這個巷弄並沒有錯。但是這裡除了一棟破舊大樓外什麼也沒有,而那地址上所指示的地方也並不是那棟大樓。
地址所說的地方是一條街巷,除此之外,那棟大樓的方向卻又是另一條街名。J在此時感到稍稍的慌張,卻又找不到任何能夠安撫自己的方法。
於是他決定先往那條巷子裡看去,那巷子被周遭的大樓所阻擋住光線,根本連裡頭通往什麼地方也不知道。
"這裡直通悲慘之城, 由我這裡直通無盡之苦。但丁。"入口的牆壁上的塗鴉這麼用著鮮紅色的噴漆寫著但丁神曲中某一片段,J看著那一長串凌亂骯髒的字句,心中不由得興起了一股恐懼感。
他不知道該不該就此打退堂鼓,畢竟也許這樣的情況已經超過自己能掌握的範圍了。
嘟嘟嘟!嘟嘟嘟!
手機在此刻響了起來,J瞬間整個人幾乎要跳了起來。
"喂?D嗎?"J害怕的接起電話。
"你人要到了嗎?"D在電話的另一頭這麼問。
"我到了,但是你給我的地址可能錯了,我現在人就在一條巷口,過了這個巷口就是另一條街名了。"J說。
"你沒有去錯地方,我所在的地方就是那條巷子裡。你必須穿過這條巷子然後走到底,走到底之後進入那唯一的鐵門裡頭。我就在那鐵門的另一端,你還有五分鐘的時間。"D冷冷的這麼說著,接著連J給回答的時間也沒有的掛上電話。
J慌張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是第一次他感到所謂的毛骨悚然。無法控制的恐懼不斷從身體中發出警訊,巷弄裡頭的黑暗好像要將他瞬間吃掉的利牙等待著他進入。我該不該進去?而或就此離開?
冷靜點,J!冷靜一點!只要穿過這裡,你就能得到前所未有的優勢。只要能突破這個難關,你的下半輩子就完全不用擔心了!
D不會殺你,你要在他準備殺了你之前告訴他你所知道的事情。沒錯,你擁有優勢,你知道他與A的關係,你也知道到底是誰殺了U。
J不斷在心中催眠著自己,但是驅使他最重要的卻是對於金錢的慾望。每個人都期望在人生中做出僅此一次的賭注,大家都天真的認為只要贏了,人生的問題全都能迎刃而解。
同樣的,J在此刻也是這麼去解釋著自己的恐懼,他執著的認為自己所擁有的才智與詭計,能夠輕而易舉的戰勝眼前的困境。
那一瞬間,他踏出了沉重的第一步,在那之後J就這麼的往那黑色的巷弄中走去。黑色的陰影壟罩著他的身體,在那裡等待他的是連此刻的他都無法想像的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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