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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轟隆隆的聲響,此時在遠方一股巨大的力量將天空打開了一個洞。那洞的彼岸將所有另一個世界的真實完全吸入,原本Q所創造出的老舊城市漸漸的退去還原。退去的地方從底部透出了橘紅色,踩在腳下的地面也完全轉變了模樣。R往自己的腳下看去,那是一片片閃耀著奇妙光澤的土地。他感到奇怪的彎下腰觸碰著地面,卻在那一瞬間整個人驚恐的跳了起來。那地面是一片片類似皮膚觸感的皮革,在那皮製的地面裡頭還透出著一絲絲的血管痕跡。R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看著逐漸改變的面貌,那恐懼的尖叫聲在喉頭部位完全發不出聲。無處可逃,這世界已經開始進行著最後的末日了。
R又朝著遠方的天空看去,那被吸進這世界的東西朝著同一個點集中。完完全全的飛往同一個方向,不管是什麼樣的東西。
是那裡!
他下意識的看著那集中點方向的巨塔,想也沒有多想的開始狂奔。距離那巨大的位置大約有一公里,也許還能在崩壞之前阻止這一切。
D在那裡,H也在那裡。
這是他此刻腦海裡浮現出的直覺。
如果真當如此,那麼是否一切都將要終結了呢?兩個世界的虛與實已經開始交換,那個不斷從某處吸入的黑洞就是最好的證據。
要阻止他,絕對要阻止他。
飛奔的雙腳一點也沒有停下來,快速擺動的好像機器一般。那遠方的巨塔漸漸距離著越來越近,腦海當中的思緒卻在同時越漸清晰。疑惑不斷的浮現,那失望的面孔也在同時不斷回想起。Q前輩在自己面前下跪的模樣,那懦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拜託著自己離開。
我無法拯救Q,而這樣的自己的能耐又有多少?
是否可以順利的將這末日的倒數停止?
無法停止也得要繼續下去,無法完成也得要繼續下去。
要讓D知道這一切是錯誤的,逃避現實而躲到陰暗處的人生絕對是錯誤的。
"不能夠欺騙自己,絕不能因為現實上的不順遂而躲藏到自己的妄想當中。
人並沒有這樣的脆弱,只要握緊拳頭,不管什麼樣嚴苛的困難都可以度過。"
這話深刻的烙印在R的腦海裡頭,在此時此刻卻意外的讓人感到堅定。但諷刺的是,這些話語卻是Q前輩對自己說過的。那個自己曾經想要犧牲一切成為的男人,如今的他卻也輸給了現實。R還記得Q對自己所說過的一字一句,那絕對不是單純理想的話,而是真正不斷奮鬥的男人才能說出的話語。
哪裡錯誤了嗎?
這一切在哪個地方走偏了嗎?
我所維持的是什麼?
所要阻止的又是什麼?
R此刻不禁開始思考,在腦海當中Q那懦弱的身影下,他不禁開始思考,所謂的現實真有如此珍貴?
在那個世界當中,人就像是個人偶一般不斷的被思想與物質強暴。奴役著,背負著沉重的壓力。不管是社會所給予的,或是想要活下去所附加的條件。在那個世界裡,似乎"生"的意義變成了一種極其奢華的想法。
所謂的"生"卻又不單只是活著,那字眼所代表的意義比活著更巨大。我是誰,我為何在這裡?這樣的不斷反問自我的想法才能算是"生"。
如果只是活著,那麼這麼長久的時間自己又代表著些什麼呢?所要追求的,所無法追求的,都要靠著自己親身的體驗來得知。每個人都有著某種同樣的潛能,但似乎光是要活著,人們就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R能夠理解W,理解HAVE BEEN,甚至理解D。因為自己也曾好幾次的動過那樣的念頭,那種只要稍微偏向某方一切就會結束的念頭。
"欲尋求自殺者,請在以下版頁留言。留言內容請填下保密信箱,其後會有專人與你聯絡。"HAVE BEEN上的網頁說。
R也曾到過那網站,就在自己發現所有警局的人都痛恨自己的時候。
那樣的日子有如地獄,好像永遠也沒有結束的一天。每天不斷重複又重複的日子,每日的早晨都毫無力氣離開床鋪。
所有的力量都被抽離了,所有的抱負也全被吸乾了。剩下的只有空殼,還有不斷對著自己招手的妥協。
無法追求理想,不斷摩減的熱情。光要活著就得花上很大很大的力氣,沉重的肩膀硬押著你鑽入地面。
沒有錢,沒有人認同自己。扣除所有的生活開銷與所需消耗的時間,光是呼吸都讓人感到喘不過氣來。所有的人都不想成為異類,所為堅持自己理想的人在那個世界裡只會被稱為笨蛋。
所以才會有HAVE BEEN這樣的東西出現嗎?
是那些人太輕易的放棄而或是這社會真當在某個支點上完全的扭曲了?
"赫拉曼尼諾夫的第二號鋼琴協奏曲是他獻給自己的心理醫生的作品。"W說。
"而那是一種悲鳴,對於無法理解世界的一種悲鳴。"
如果沒有這件事情發生,HAVE BEEN沒有進行計畫。後巷是否會順利的完全合併案?到時,同心會會變成最巨大的黑道團體,然後將這個都市變成另一個後巷的翻版。
所謂的合併案並沒有錯誤,真正錯誤的卻是整個社會隱藏在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一個金錢的世界,只要有錢,人就能為所欲為。
HAVE BEEN清楚的闡述著要阻止這樣物質化的現象,經由D意外所創造出的世界,進行最終結的清理。
而是不是在作出如此極端舉動的前提下,這腐爛的社會已經無法用不極端的方式來改變了呢?
貪汙的政治,與黑道或財團合作的政府,電視上毫無內容的談論節目,偏頗於某一方的媒體,甚至在那其間極其容易被煽動的人群。"紅色男人風暴,被大家所景仰的男人。"R此刻想起了這幾個字。
我們要的是什麼?
這社會提供給予我們的又是什麼?
無法負擔生活,無法承諾未來,到最後,所有的扭曲全都回復到自己的身體內部。
只能看見黑暗的自己不斷的反覆省思,那醞釀在內心中的憤怒只能靠著每月收到的薪資條紓解。難怪W要將世界清整,因為常常在自己內心中的某一瞬間,他也曾有過"這世界乾脆毀滅算了"的想法。
但卻做不到,殘酷卻又現實的結果。
於是無法毀滅世界,只能夠毀滅自己。
無法摧毀現狀,只能承認妥協。
R此刻似乎能夠理解那些找上HAVE BEEN的人的想法,因為在最後,每個人都得問著自己同一個問題。
"在將來等待著我們的是什麼?"
無處可以發洩的慾念在內心中不斷的衝撞著自己,那慾念強大,足夠扭曲一個原本善良的人。R相信每個人都是良善的,但是在不斷被扳折的情況下,這是很難不去順應著改變。
就算是身為警察的自己,也並非完全不能理解D或是W甚至Q前輩的想法。老實說,在這途中也有好幾次自己根本就想隨著前輩一起停留在這個地方。但是自己所要維持的也並不是如此表面,就如同那些合併案所代表的並不只是金錢購買。自己所要維持的是一個原則上的規律,就像之前自己曾對Q所說的一樣"如果與他們一起,那所代表的並不只是認同HAVE BEEN而以,而是告訴自己就算殺人的行為在這社會上也完全沒有錯誤。"
同樣的,如果自己不在此時用盡全力的去阻止D,那就等同於認定了所謂的基本社會概念上的錯誤。
因此,要改變的並不是社會本身,而是被這社會扭曲而轉變的東西。就像W所說的一樣,要摧毀的是金錢的這個概念,而並不是社會本身。
殺人就是錯誤,傷害別人的行為就是不正確。不管再怎麼合情合裡的理由,殺人者與暴力者都得要接受這世界的裁決。我要阻止的是這個,R清楚的在腦海當中釐清狀況。
眼觀現狀,R忍不住的思考起最糟糕的情況。這是否事個人主義與資本社會交錯相交下最惡劣的結果?
到最後,我們所要保護的東西是什麼?而這社會所剩餘下來的現實又是什麼?
一次一件事情,現在的自己無法多作思考了。他這麼告訴著自己。
氣喘如牛的R持續的奔跑著,疲憊的雙腳絲毫沒有停下腳步。距離高塔的位置越來越近,心情上也隨著汗水逐漸清晰。思緒比方才還要堅定了,內心中的猶疑在此刻又少了一些。不能逃避,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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