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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A心中疑惑與恐懼之下,此刻老大從後方的木門當中走了出來。他仍舊身穿著白色的浴袍,沾有水滴的頭髮似乎才剛洗過澡。一旁的小弟與A連忙趕緊站了起來,那小弟對著那老大鞠了一個九十度的恭。
"A,你這麼早就起來啦!"那老大說。
"是。"
A趕緊將沙發移開一個位置,然後把桌上另一盒鹹粥打開來準備給他。老大一身霸氣的在A的身邊坐了下來,那小弟連忙送來鐵製的餐具。
A知道他這輩子最討厭的東西就是塑膠製品,她曾聽他談論起那又薄又不耐用的人工產物。對於A自己是並沒有那麼神經質到那樣的地步,但那樣粗枝大葉的男人在這種地方意外的細膩卻讓A大吃一驚。
"真搞不懂為什麼有人會發明這種用又薄又爛的塑膠做成的小湯匙,既不耐用,使用起來也老覺得用不上力。A你知道嗎,現代人就跟這塑膠餐具一樣,既軟弱又自戀。一下子就能夠被彎曲,但怎麼樣也不願意改變自己的形狀。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東西,不自覺的自大是非常恐怖的事情啊!"A還記得老大這麼對自己說過。
老大的過去一直以來都是非常順遂的走過來,也許是他的做事手腕,而又或是他對人的觀察力。他從前就是個非常強硬的男人,不管面對怎麼樣的困難,也都能夠利用自己的才智迎刃而解。對於自己想要得到的事情就會花費自己所有的一切去達成,從來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逃離他的手掌心。
也許是在黑道的世界裡本然就是如此,那種階級制度極為強大的文化當中,人的菱角是會漸漸被被磨的圓滑的。A記得曾聽Y說過老大的過去,也知道他也是在最一當初從家中逃離而來到這個地方。他讓A想起Y,那說話的模樣,那與自己外表不相稱的內在,也許十年之後的Y也會變得如此吧?
"A,等等我們一起去街上晃晃,我晚上再送你回家。"他並不是用著詢問的語氣,而比較像是在命令,於是A也只能點點頭,默不吭聲的沉默著。
"你不是說有事情想跟我聊聊嗎?等一下在車上的時候可以跟我說。"
他說完就拿起鐵湯匙餚起鹹粥來吃,A在一旁靜靜的等候著,一邊細細的看著那強壯卻又極為聰明的男人。
Y曾說過,當初之所以老大會成為同心會組長並不是憑空得來的。當初的他本來只是個普通的小混混,在後巷裡依附著原來的同心會。但是他掌控生意與小弟的能力受到已逝領導的關注,加上原來同心會的老大年事已高,所以就順理成章的接任老大一職。
Y說從前的同心會與現在截然不同,現在的同心會每個人雖然都仍舊有著黑道基本的章法,但卻早已沾染了銅臭味在身上。過去同心會的老大是一個非常有情有義的老人,人緣與手下的忠誠度也在各組當中占有極大的優勢。雖然那時的同心會只不過是個小小的組織,但在意義上卻沒有人敢亂來。有人曾聽說現在的老大那時將年事以老的原首領趕出了會所,但這點在那老人默默消失之後也無從考究。從老大一接管同心會之後就將原本首領那種"維持原貌,不擴張,以和為貴"的信條完完全全的拋棄。他一上任就馬上建立了貿易公司,接著在後巷以外的地方發展事業,沒過多久同心會就成為了影響力最大的組織。而領導在那時的病痛也漸漸的嚴重起來,沒過多久,同心會就成為了整個組織裡頭影響力最大的會所。
A就是在這個時候與老大相遇,那時的他早已貴為整個組織當中最大會所的首領。做起事情來有著強力的鐵腕作風,面對事情判斷也有著極好與冷酷的抉擇力。雖為如此,他對於女人與性欲方面卻一直讓人詬病,光是被他活活打死的酒店小姐就不知道有多少的人。他的老婆是當初在他還未成就自己時就跟隨他的女人,兩人也生下了一對兒女。他與他的家庭所住的地方沒有任何人知道,不過深得老大寵愛的A卻常常到老大的家中過夜。他的老婆從不在他的面前表現出任何的情緒,只是默默的看著自己丈夫與別的女人在家中亂搞。她讓A想起自己的母親,雖然知道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在外亂來,但卻也默默的在男人面前默不吭聲。A與她單獨見過幾次面,那種女人也只敢在比自己弱小的人面前囂張諷刺。A非常的討厭她,但說穿了她也對老大沒有那麼大的興趣。
過去的黑道雖說是黑道,但其實更像是某個區域,某些人群的大家長。他們保護那些人不受欺負,負責調停人與人之間發生的問題。偶而收收保護費,但心中卻對著那些自己保護的人有著某種使命感。就像是個披著刺青的地下警察,雖然仍舊坐著不法的勾當,但卻對著社區當中有著某種強烈的情感。
而當今的黑道已經變的不同,也許當今的世界也變的不同了。從小小的廟口集會變成了看不見底的高樓,從原本貧窮的穿著變為西裝筆挺的打扮。沒有錢的人就沒有掌控全局的權利,而人們也因為那些五光十色的誘惑而變的越來越膨脹。
大家都想要變的更大更強,所有的人在表面上所營造出的夢想中似乎都觸手可得那樣的力量。於是這一切全部都變成了平面化,能夠將自我彎曲的越不可能,能夠把自己完全拋棄的人就漸漸的掌握了那樣的優勢。
A想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世代交替,所謂的淘汰論。不能夠即時調整自己的人就會被社會拋的遠遠的,沒辦法拋棄那些自己所謂堅持的人就無法繼續生存下去。
這點A非常清楚,因為自己也在那時候拋棄了所有的一切。
"A,你今天有沒有想要去的地方?還是有沒有想要買什麼?"
轉眼間老大與A已經坐在賓士的轎車上,老大問著A那些問題才讓A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光景。
"不,老大。我沒有什麼特別想要的。"A回答。
"是嗎?一點都沒有嗎?要不要去逛逛百貨公司?還是去買皮包?"
"真的不用了,老大。我知道你對我這麼好就夠了。"
老大微微的笑了笑,接著脫下了墨鏡看著A。
"聽Y說你最近搞上了一個政治家啊!"老大說。
A頓時間嚇了一跳,她不知道老大也知道自己與那個政治家的事情。
"阿,恩,是的。"
"你別驚訝!我並沒有生氣。這條後巷所有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沒有什麼事是瞞的了我的。"
"恩。"A默默的點點頭,心中盤算著接下來要說的話。是否連自己準備逃離這裡的事情也被發現了?!
"你要好好的跟那政治家攀好關係。"老大說。
"?"
"我們以後會用的上他。同心會終於也要邁向下一個階段了。"
原來是如此!A心中頓時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那傢伙的喜好跟我不相上下,但全後巷也只有你能夠搞定我們這種變態的男人啦!"老大哈哈大笑的說著。
"老大,我與那個人並沒有什麼。"A急忙的說謊解釋到。
"這我當然知道!你只是做著你擅長的事情而已,這沒有什麼大不了,大家都是這樣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
也許他知道我要逃離的事情。
"我‧‧‧‧"這般的坦白頓時間讓A亂了方寸,一時之間她完全沒有料想到事情會走到這般地步。她不知道自己與政治家的事情老大也有參與了一份,現在的她更對於沒有對自己提過半句的Y感到氣憤。
"我已經幫妳透過Y約好那傢伙了,下禮拜一你會與她見面。"
下禮拜一?!
"你要好好服侍他,讓他高興一點。如果我們得到他的影響力,之後占領的事情就會輕鬆很多。"
所以老大也知道自己得知同心會將會擴大的消息了。
"其他我就不多說了,反正你也知道個十之八九。那男人對同心會有著極重大的意義,反過來說,我們也必須保護他的社會地位與存在。"
A點點頭,暫時收起了吃驚的表情。
"現在的組織必須有人站出來領導,而擁有最多資源的人就越是有能力能夠擔當那樣的角色。"
所以老大才會突然的與自己見面。原來如此。A心中想著。
"要威脅他就得這麼做,我不管你在外頭有多少男人,但你終究就是我的人。你要記得一點,只要跟著我,未來的日子你完全不用擔心。"
"我知道。"A默默的回答著。
"別想東想西的。不過我看你聽見我說這件事情連眼睛也沒扎一下,你也真是夠厲害了!"老大哈哈笑著說。
"不,我這個人沒什麼好隱藏的,尤其在您面前。"這是謊話。
老大沉默的微笑了一下,接著看著A的眼睛說"你真是跟我過去認識的女人完全不同啊!"接著他笑了起來,又戴起了墨鏡。
"過去的女人總是要我買這個或又幫忙這個,雖然有些女人也並不是那麼膚淺的感覺,但總是覺得那些人意圖非常的明顯,擺明的就是要從我身上撈出一點好處。"老大說。
"但你完全不同阿,A!你給我非常堅強的感覺,好像全世界都是與你為敵一般。雖然你表面上裝作對人軟弱的模樣,但內心深處卻非常的殘忍阿。你讓我想起了我過去的頭頭,那個老傢伙與你完全是同一個模樣。"
"不,我這個人並沒有那麼堅強的。"A連忙搖頭回答著。
"還說沒有,你在想什麼我都一清二楚。但是A,有時候還是要學著去相信別人喔!依賴別人並不是軟弱的表現,有自己能夠信任的人在自己的生命當中是多麼喜悅的事情!我並不是個厲害的男人,但是唯一的優點就是能夠看穿人本質上的形狀。也因為如此我能夠選擇我願意將一切賭上的人,那些成就並不是我一個人蠻幹出來的,而是所有的小弟們一點一點的累積起來的。"老大說。
"老大,我‧‧‧‧"
"人嘛!就是互相欺騙和信任下利益的動物。你說是不是!"老大大笑的拍了拍前方司機的後腦勺說著。
"是!老大!"
A低起頭沉默著,暫時間忽然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她想著老大剛才說的話語,心中卻開始燃起一絲絲憎恨。你決不可能會瞭解我,既然不能夠理解,那就不要裝出那樣關心的模樣。我必須自己撐起骨桿往前走,而那最痛苦的時候我還是自己一個人。人本來就是孤獨的,不斷被傷害的。既然如此,就不要裝作那模樣然後再將我一腳狠狠踢開。A痛恨那些逼著自己去相信他們的人,我有我的方法,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
"所以當你說有事情要找我幫忙的時候其實我很訝異阿!心裡想,A這傢伙也會有需要我的一天。"
"所以不管什麼事情我一定會幫忙到底,你盡量的說,任何事情我都會盡我全力去做。"
老大根本不知道A心中所想,還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也許所謂那自誇的看穿表面的能力也並不是那麼厲害。
A在無人發現的情況下整理著自己的表情,接著將五官擺置到最恰當的位置。她對著老大看著,接著眼眶還有著一點點的濕潤淚液。
"老大,謝謝你。能夠認識你真的是太好了。"A這麼說著。
"別這樣說。"那男人還以為自己非常厲害的輕撫著A的頭髮,A深情的將身體靠向他,接著兩人互相的擁吻了起來。
就這麼下去吧!只要找到那傢伙,這一切事情就能夠清楚了。A心裡想著。
"老大,我必須有事情想請你幫忙。"A抬起頭看著那男人說。
"你盡量說,我一定會幫忙到底。"
A假裝的沉默了一下,那表情就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樣。沒有人可以將自我變化到這種地步,這世界上只有A有辦法在這樣短暫的時間內作出如此巨大的改變。
"我想請你幫我找一個男人。"A含蓄的這麼說。
"男人?"
A點點頭。"那個男人對我來說非常的重要,我必須找到他。"
紅色的男人,紅色的氣泡,亮黃色的雙眼。
A刻意的小聲的啜泣了起來,她斜眼看著那一旁魁武的男人,那男人早已亂了方寸。
"發生了什麼事情?A!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大急忙的問著。
A緩緩的停住自己的啜泣聲,時間點與淚水沾染自己臉頰的位置都堪稱藝術。他微微的張開自己的雙唇,細細的從口中說出那幾個字。"那個男人也許就是殺了我母親的兇手。"A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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