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GEGE17
身體像是被洩了氣的氣球,眼前除了模糊的畫面之外什麼也看不見。腦中不斷響起Y對自己所說的話,現在的A已經不知道該相信什麼了。
事情本該如此,只不過是愚蠢的自己選擇了軟弱罷了。將責任嫁禍給別人這種小孩子的把戲並不適用於成人的社會,跌的粉身碎骨的自己只能想盡辦法的將身體再度拼湊起來。
在那天與Y分開之後A就再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唯一能夠信任的人,唯一能夠保護自己的人在此時終於認清了他的真面目。A試著說服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內心深處卻對自己離開這裡的日期感到無限的絕望。心中雖有著一股本當就該如此的心情,但卻仍就感到一絲絲的惆悵。雙手雙腳好像被銬上了千斤重的沉石,四處原本毫無相干的風景此刻更像是為了諷刺A一般的充滿著灰黑色的風塵。
被困在牢籠之中的軟弱野獸,不斷的出賣自我來維持著生存的權利。試圖著想要終結這一切,但卻在最後害怕的連思考都無法再去思考。
手上的銳利小刀不斷逼近自己的手腕,內心不斷的說服自己這才是唯一解決一切的辦法。
從前就死過了一次,現在這麼做也不過是重複一切罷了。A這麼告訴著自己。
她想到從前那個畫面,滿是鮮血的床單,鏡中蒼白的面孔。那時的她開心的微微笑了出來,由內心深處所發出的笑容。
她感到害怕,但卻有著無比的勇氣。那是一個臨界點,也是一個分支點,從那之後她再也不為任何的傷害感到痛苦了。
但他救了A,在最後一刻。
那個從那平板的螢幕中伸出了那溫暖的大手,在那一刻緊緊的擁抱住她。A記得那瞬間,那完全瓦解的煞那,自己哭了出來,接下來一切都變成了只有黑色影像的世界。
我還不能死,A此刻這麼想著。
我馬上就能夠逃離這裡了。一個人逃離這裡,一個人。
試著回想當時,那股對生的慾望讓她停下了手上的利刃?而或是對死亡的恐懼讓她不得不纏留於現世?被束縛的靈魂不斷對著天空哀鳴著,天空上漂浮的紫色雲朵透出著不祥的預兆。這是二零一一年的夏天,一個充斥著懷疑與強暴的年代。讓我們每日如此忍受著自己的醜惡的是什麼?手心中那無法說明的惆悵又是什麼?
於是不禁開始思考起了那巨大的問題,無法被解釋的烏雲在這樣被完全解釋的世界裡顯得沒有任何婉轉的餘地。
人真的擁有夢想的權利嗎?
而或這又是另一個童話故事當中的謊言罷了?
我們該相信什麼?又該信任誰?
如果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那麼腳邊的影子是否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還要真實?鏡中的人影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自己,但那又是誰?又是誰披掛著自己的面容行走在這個世界上呢?
撕開人皮下的血肉才是屬於自己的靈魂,所有自己所認為正確的一切都只不過是短暫而庸俗的塵埃罷了。
A看著外頭的這一切,後腦像是被某種鈍物重重敲擊過一般。窗口的風吹著頭髮四處飄散,她面無表情的讓那些髮絲肆意的擺動著。只穿著白色內衣的她略微感到寒冷的打了一個哆嗦,她用雙手摩擦著兩個胳臂,試圖讓自己恢復到這世界的溫度當中。
一個只有破壞的時代,所有東西都即將走到盡頭。這世界上只有暴力,由慾望與無法區服的力量所組成的社會。
"你準備好了嗎?"Y從A的背後緊緊抱住了她,A回過頭輕輕的對著Y笑了笑。她對著Y點了點頭,接著將手放在Y厚實的手背上。
"怎麼了?"
A搖搖頭,接著又將身體稍稍的離開那身體。釉黑的皮膚下隱藏著連A也無法理解的複雜理論,俊俏的五官後又是什麼?她將手指輕輕的撫摸著Y的臉頰,像是要探索什麼似的觸碰著。
"那我們走吧?"Y抽離了那樣的動作,接著就扶著A身體往衣櫥方向走去。A換上了衣物接著對著鏡仔仔細的裝扮自己,她的身體並不感到虛弱,只不過好像心中被挖開了一個大洞似的感到虛無而已。Y在A化妝時坐上了床翻起了雜誌,對於他來說,這只不過又是一個普通的一天。
那男人,那想要殺死自己的男人,那個對著自己說著愛的男人。
那臉蛋,那稍往後梳的半長髮,那弔詭怪異的舉止,還有那通電話,所有的一切都讓A感到厭惡。好想要他死去,如果所有阻止自己的人都能消失就好了。心情忽然感到了浮躁,手中的憤怒像是無處可發洩一般的顫抖著。她要殺了他,她要殺了所有阻擋自己的人。
"好了嗎?"Y突然的抬起頭問著。
A站了起來又再度檢查似的往鏡子裡頭看去,接著她對著Y點點頭,往門口方向走去。
Y像是恐懼著小孩迷路似的緊緊牽著她瘦弱的手,小心翼翼的好像深怕A受傷的配合著她的腳步。A像是遊魂一般的隨意的讓Y拉著走,輾轉之間就這麼又坐上了Y的摩托車。
Y將引擎發動,吵鬧的噪音一貫的從排氣管當中射出。A接過安全帽將它帶好,就這麼從後方環抱著Y的腰部。
"等等見到老大你就跟他說那男人的事情,別擔心,只要跟老大說過了,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幫你把那男人抓出來的。"Y抓著一個安全帽放到了A的頭上,A點點頭,內心裡什麼也沒有想。
對於那男人的事情自己其實根本無法多加思考,滿腦子只是想著如何能夠離開這裡,離開這個可恨的地方,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去處。那個男人對A來說只不過是個怪胎,雖然恨到想要將他殺死,但卻也只不過是自己面對此眼前無能為力的狀況做出的反應罷了。將罪過怪罪給別人有時候是一種手段,那是讓自己繼續活下去的方法之一。
轉過頭的Y嘴巴仍再擺動著,似乎在說些什麼要自己注意的事情。但A根本就無心頃廳,她的眼神正飄往那位於自己房間隔壁的木門處。她總是在離開時轉頭看著那自己隔壁的房間,試圖在等待什麼似的觀望著。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在看些什麼,甚至A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許它期待著看見從那小孔中對著自己自慰的男子容貌,尤其在這樣所有事物都即將破滅的時刻。也許從那一根小指寬的黑孔裡,兩人產生了某種奇妙的牽絆,在那牽絆下,A的心中開始認定起了這不尋常的關係。
從前到現在唯一默默守在自己身邊只有他,唯一一個從不對自己說謊的男人。
也許他也曾欺騙過無數的女人,也許他也像自己一樣渴望著被巨大的力量救贖。
但在那牆後存在著怎麼樣的人?
那個從小孔透出的眼睛是誰?
那個男人會與自己一起逃離這裡嗎?
自己對於那男人心中到底存在著什麼樣的價值?
A從來沒有見過那個男人,從來沒有。雖然心中有著想要看看他的心態,但卻也就這麼一直遲遲的沒有行動。她認為這樣就好,這種關係與距離正是自己所需要與渴望的模式。現在的一切都很完美,完美的讓人不敢去破壞。這樣的想法此刻更是鮮明的過於諷刺,於是A轉過頭隨著Y熱身好的摩托車徜徉而去。
"A,千萬不能對老大提起我們知道他即將接收酒店的事情知道嗎?"Y在某個紅燈停了下來又再度叮嚀。
"恩。"
"你只要把話題專注在那個男人身上就好了,什麼話也不要多說。要想辦法讓老大覺得他被你依賴,這麼一來才能在之後輕鬆一點。我想這你都知道,所以我就不再多說了。況且也能順便解決那威脅你的男人的事情,一石二鳥。"Y說。
A又點點頭,自己根本就不在意那男人。她想要的是逃跑,只有這樣而已。
"再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我們就不用再躲躲藏藏的了。"Y對著A又露出了那制式的笑容,接著他轉過頭往前方看去。此刻的紅燈轉變為綠色,接著Y又轉了轉手把繼續往前騎去。
兩人在街道上騎了許久,此刻的他們已經進入了後巷。因為時間的關係,街道上只有著正在準備的店家,A看了看時鐘,現在是下午的四點二十分左右。
"老大在哪裡?"A從Y的後方問著。
"他們現在在辦公室,好像正在喝茶的樣子。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好像還有其他人,等等我們看看情況再決定要說什麼。那男人的事情最好只讓老大知道就好,雖然沒什麼好怕的,但是越少人知道你和U有獨自在外頭賺外快越好。"
A點點頭。
摩托車騎進了小巷子當中,接著又從巷子穿越回到街道上,這裡是後巷接近前巷的區域,也是所有黑道總部聚集的地方。因為接近前巷,所以地段也比後面來的好上很多,可想而知這些統治這裡的黑道全都爭先恐後的一一進駐到這裡來。雖然是緊接著熱鬧的前巷街道,但這裡卻全都只有身穿西裝的凶神惡煞。雖是個小區域,但往來的車輛也都只有賓士等級的轎車。這裡是禁區,只有不熟悉這裡的蠢蛋才會進入這個地方溜搭。
不過這些黑道雖然憎恨著彼此,都想置對方於死地到了極點,但卻意外的能夠和平的相處在這個地方。不過Y說過這裡就要開始戰爭了,因為原本能夠控制住大家的最上位的領導在最近過世。不僅是其下的大哥們開始爭奪著下一任首領的位置,那些大哥底下的小弟們也開始漸漸無法控制。於是這裡包連後巷的酒店區域也開始變的動盪不安,組與組之間也在看不見的地方蠢蠢欲動著。女人在這種地方是不具有地位的,反過來想能夠在這種時候還能與那老大見面的A著實有著某種自己也無法想像的影響力。
"到了,就是這裡。"Y停下了摩托車說。
A從來沒有來過這裡,至少自己印象中沒有。雖然在從前也與那老大幽會過,但也都因為他還有著老婆,所以總是偷偷摸摸的到附近的酒店或是旅館,這麼光明正大的進入此處,A還是第一次。
"你在這邊等我,我進去說我們來了。"
Y話一說完就先單獨的走了進去,眼前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建築,一樓的地方用著透明玻璃一層一層覆蓋著,外頭的人很容易就可以看見裡頭的模樣。再往裡頭看去也就是很一般的擺置,接近門口的地方有個坐在櫃檯裡的總機小姐,接著再往裡頭看就又是一個用落地玻璃所隔出的空間。一張張的辦公桌陳列整齊,辦公桌前坐著一個個穿著白襯衫埋頭苦幹的男女。非常一般的辦公室,如果不知道的人看見此刻的畫面,根本無法想像這裡是某個黑道的大總部。
A退了一步走到街上往上看,數了數,整棟建築大約有五到六樓。每一層似乎都是同一間公司不同部分的分支,A看著門口側邊寫著公司名稱的地方,上面有著用塑膠射出所製成的巨大字樣。
同心會貿易有限公司。
貿易有限公司。光是看那名稱,大概沒有人會知道這間公司是在生產些什麼的吧?
A曾聽Y說過,這個巨大的組織其中最能賺錢的就屬這個同心會。在現在擁有錢的人也就是擁有力量,不可否認的也能漸漸的併吞其他弱小的分會。
這個老大不僅販賣毒品,也經營了好幾家地下的賭場。酒店的生意更是不用說,現在甚至還做起了房地產的事業。光靠實力與義氣的時代也許已經終結,隨著資本主義下的完全占領而宣告結束。
"A,進來吧。"Y從那玻璃門的細縫中對著A說。
兩人進入了門內,接著總機小姐打開了設有密碼的另一扇玻璃門。就安全上來說,這裡可說是非常的嚴密,如果猜想的沒錯,那一片片落地的玻璃牆面大概也全都是防彈的。Y引領著A走進了電梯裡頭,電梯通往最上層的燈號自動在此刻亮了起來。接著頭頂的樓層號誌燈不斷的向上,轉眼間兩人已到了六樓的位置。
"記得,千萬不要對老大提起接收酒店和我與你交往的事情。"Y又再一次的叮嚀著。
電梯門此刻緩緩的打開,接著看見的裡頭是一個豪華的前廳。Y走向一旁的櫃檯與一個年老的小姐說了說話,接著要A在左側的沙發上等待。
Y與那個老小姐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其中兩人對著A指了又指。只見Y轉過頭走向A,那櫃台的老小姐拿起電話似乎通知著那個老大兩人的到來。
"要等一下,老大在開會。"Y對著她說,接著就在A的身旁坐了下來。
Y愜意的翹起了腳,拿著一旁茶几桌上雜誌看了起來。A的心情上算不上是緊張,只不過對於這裡有著第一次來到的好奇感而已。
"老大有帶你來過這裡嗎?"Y在一旁好像要緩和氣氛的問著。
"沒有,我從來沒有來過。"
Y靠過A的耳朵,輕聲的對她說"這裡就是總部,所有的買賣都是在這邊完成的。一到五樓全是營業部門,六樓是老大專門的辦公處。"
Y隨手拿起了桌上的筆在雜誌上畫了起來。"這個區域裡有四成的房子全都是同心會所擁有,另外六成全都是由各個不同的大哥主管。所有的人現在幾乎都已經把同心會當做下一個領導了,不管黑道還是白道全都偷偷摸摸的開始與老大打關係了。"
"不會危險嗎?我們來這裡?"
"能來這裡代表老大真的愛死你了!"Y推了推A的頭說。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櫃檯小姐就用著低沉的聲音對著兩人指示可以進入,接著Y站了起來,拉著A走向這樓層當中那唯一一道的木門方向。
"記得,不要說出任何我剛才提醒你不該講的話。"Y又再次的叮嚀著,也沒等A回答就打開了那木門進入。
"老大!"一進入的Y就對著一個壯碩的男人鞠了躬,那男人不是誰,就是同心會的老大。
那個老大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房間的一旁全都站滿了小弟。辦公桌前有著幾個帶著眼鏡的斯文男人,A判斷那應該是公司負責營運的幹部們。那老大已經年近六十,身材仍就非常的壯碩,光看那模樣任誰都會認為他是個只會使用蠻力的無腦男人。但事實上這個男人非常的聰明,手段的非常的狠毒,雖然長得一臉豪氣雲天的模樣,但骨子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A!!"那老大上前走向了A過來,她走進的同時看了看房內的四處,一點也不敢與那些跟班對上眼。房內的辦公室當中還有一個門,才剛看見的同時那老大就這麼拉著A往那裏頭走去。
A回過頭看了看Y,他小心的對A使了使眼色。A本來就已作好了準備的對Y回應了一下,接著Y在沒人發現的情況下又裝回了原本的表情與一旁其他的跟班聊起了天來。
"A!我好想你啊!"那個老大像個孩子似的撒嬌的說,那緊實的身體撐著身上的西裝好似要暴開了一般。臉上的細框眼鏡上還有著老花眼專用的鏡片,配合著兇狠的後梳油頭著實一點都不搭嘎。
"老大,我也很想你阿。"A客套的回應著,雖然心中完全沒有那種工作的心情,但現在也只有繼續扮演下去了。
"怎麼叫的那麼客套?叫我P就好了啊!"老大親密的摟住了A,兩人現在已經進入了那房間裡頭。
老大的手已經開始不安分了起來,A也任由那老大肆意的在自己身上遊走著。才剛走進裡頭就看見了一張大床,簡單卻華麗的小客廳,還有一張看似用著高級木頭製成的辦公桌。簡單來說裡頭就是一個寢室,只見老大走向衣櫥將它打開,而A心裡也大概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