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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仍舊感到沉重,只能瞇著眼睛不斷對抗著耳邊吵雜的聲響。A的身體一動也不動,在到了這高塔之後,已經過了接近二十分鐘。
"要開始了。"D突然的從廢瓦礫中站起,他爬上了瓦礫所堆積而成的開口,一眼望向遙遠的地方。
A努力的將身體移到能夠看見的位置,轉過頭看向與D的同一個方向。麻痺的雙腳仍然一動也不能動,現在的她只能勉強的拖拉著自己。
三拍子的轟隆聲震耳欲聾,隨著那激烈的聲音,D的背影在A的視線當中開始模糊的振動了起來。
"A,你看那天空。"D一臉興奮的指著遙遠方向,一團灰紫色的雲朵從遠處漸漸擴散開來。那黑雲有著奇妙的感覺,好像活生生的動物,一點一點的撲向兩人所在的高塔。
A往那雲朵的深處看去,那裡頭還夾雜著一絲絲白黃色的閃電。
帕咚!!!!!
一道巨大的閃電瞬間打下。
"那‧‧那是什麼‧‧‧‧"A看得目瞪口呆。
D轉過頭笑了笑,此刻他的表情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原本的髮型也因為汗水而全都往後梳去,懦弱的模樣在此刻也變的毫無蹤影。看見的他背影轉身的那一瞬間,A感到全身戰慄,彷彿全身上下的神經全都警告著自己危險的到來。那個人並不是住在自己隔壁房間的D,那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你‧‧‧你是誰?!!"A語氣發抖。
只見D對著A微笑了笑,然後指著自己"我是D阿,D。"的說著。
"D?你不是D‧‧‧‧"
記憶的交錯混雜在一起,從A身體的內部一點一點的湧現出來。那影像漸漸開始重疊,與最一開始,這事件最一開始的印象結合再一起。
"啊!!!!!"A此刻突然恐懼的尖叫了起來,用著自己無力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往後爬著。D緩慢但是冷靜的往A的方向走去,此刻的A才完全的明瞭了整個事情的原委。
"你‧‧‧‧‧你是‧‧‧紅‧‧‧紅色‧‧的男人‧‧‧‧‧"A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說著。那個人的模樣在此刻完全的變的陌生,在煞那,原本彎曲的背脊也瞬間打直。
"你‧‧‧‧是‧‧‧D‧‧‧‧‧???那‧‧‧‧個D?!!"A發抖的說著,那男人與最一當初自己所擁抱的男人完全不同,雖然相似,但卻截然不同。
"D‧‧‧‧‧‧‧?"A發抖著用著疑問的語氣。
D又微笑了笑。"恩,我是D喔。"
A無法說出任何的話語,只能任由從內心散出的恐懼吞蝕自己。她感到害怕,但卻無處可逃。
"從‧‧‧頭到尾你‧‧‧都在騙我?"A不斷發抖著。
"不,我並沒有騙你,我與H都深愛著你,我們兩人共享著對你的愛。"D說。
"H‧‧‧‧‧?"
"我和他是妳唯一個守護者,是他要我保護妳的。我明瞭了,此刻的我完全明瞭了。"D說。
H?
H是誰??
"H所珍惜的東西就是我所珍惜的東西,而他深愛的人也是我所深愛的人。"D又說。
H?
H?
H?!
A的臉色慘白。
"因為他愛著你,所以也等同於我愛著你。我們是一體的,就像光與影一樣。"D說。
從偷窺洞裡的交談,那懦弱與不安的聲音,打破牆壁之後的擁抱,還有那紅色的小轎車。
"恩,沒錯喔。那是H。"D表情溫柔的看著A。
"但是‧‧‧‧‧你是‧‧‧‧"A無法說出完整的字句。
"我是D,而H偷走了我的名字。"D說。
紅色的男人,不斷槌擊著政治家臉龐的背影,飛濺到自己臉頰的溫熱血液,還有從那電話中傳來的垃圾車聲音。
"沒錯,沒錯。"D微笑了笑的點點頭。
逃離的家門,HAVE BEEN,殺死自己的母親,還有從黑暗中透出的澄黃色眼珠。
"沒錯,沒錯。"D又笑了笑的點點頭。
逃離一切,後巷,U,聯誼。全部的全部,在此刻都串成了一條線。
"從頭到尾‧‧‧‧‧"A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此刻的D已經走到了A的前方,他將手溫柔的放在A的臉頰上,輕輕的露出溫柔的微笑。
"H深愛的人就是我所深愛的人,H想要保護的人就是我想保護的人。"D說。
"你一直都在我的隔壁‧‧‧‧從頭到尾‧‧‧‧"
D好像發現A誤會了一樣的搖搖手,"阿,不是這樣的。那是H,並不是我。"D如此回答。
"H與我並不是相同的,只不過共享同一個名字而已。他在遇見你的那天偷走了我的名字,於是就這麼不斷的尋找你。"D說。
"偷‧‧‧走‧‧名字?!"
"恩‧‧‧‧雖然這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現在卻有一種原來如此的感覺。不過就算要我解釋,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D騷了搔頭的笑。
對於那一派輕鬆的模樣,A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D。
"總之我們現在在一起了,這是最重要的事情。"D摸了摸A的頭。
轟隆聲此刻又變得更大,遠方的黑雲開始將將一切染成了橘紅色。黑雲經過的地方將所有東西完全吞食,原本綠色的草原在此刻轉換成有如鮮血般的顏色。
"A,你看,你看!"D興奮的指著原本綠色的草原,那草原的綠色瞬間枯萎,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片奇妙的橘紅色景象。A瞇起眼睛往那被染片的地域看去,那原本草原的位置全都轉換而成了一張張奇妙的皮革。皮革的表面上閃著奇妙的顏色,與天空不時打落的閃電交錯叢生。一瞬間,自己所處的大石塊也變成了土白色的皮布,那觸感奇妙,有如觸碰著人類的皮膚一般。
"好美麗,好美麗的景像。"D念念有詞的對著不知道的誰說,他的視線維持在遠處,隨著那黑雲,緩緩的移動四處。那手掌所接觸的皮革有著奇妙的溫暖,好像與人接觸一樣的從A的掌心流竄到心中。那股感覺奇怪,一時之間一股嘔吐物從A的口中噴了出來。
那就像是被某個人擁抱的感覺,好似與人碰觸皮膚一般卻毫無實體。那碰觸的皮革彷彿在A的腦海中耳語著某個字句,"好寂寞,好寂寞"的不斷吶喊著。
"哎呀,A,你不舒服嗎?"D看見此狀,趕緊將A攙扶起來。A的身體不斷的發抖,眼前的事實已經超越了自己所能接受的範圍。
這裡是哪裡?
還是我們所身處的世界嗎?
是夢?
是惡夢嗎?
而在現實當中的我又在何處?
紅色的男人是D,而H又是誰?
因為H深愛著我所以這個人也愛著自己,然而,如果這真是夢,那怪異又扭曲的愛意又如何解釋?
"無私的愛。"D此刻這麼說。A抬起頭,嘴邊還有著嘔吐殘留。
"一切都是為了你,A。H是為你而生的。你是H所認定必須保護的對象。"
"從一開始,那個黑色的血夜之後。"D說。
在這之前,一切開始的最一初,自己難道從來不曾逃離過自己的過去?
原以為能夠擺脫一切從新開始,但是這都只是自己無用的妄想嗎?
這個人瘋了,完全的瘋狂了。
那並不關乎自己,而是一種最直接最扭曲的愛意。
病態的不只是D,連從頭到尾一直在看著自己的H也是。
"在最一開始,讓H燃起偷取名字的人就是你。"
"是你讓我們之間的平衡開始動搖,而在那之後,我的存在被完全的剝奪。"
"原本身為光的我變成了影子,而原本是為影子的H變成了現實。"
"沒有人知道,除了W醫生之外,HAVE BEEN之外,除了你之外。"
"你與W是唯一與我們兩人交談過的人。"D說。
"從最一開始‧‧‧‧‧‧‧‧"A發抖的說。
D點點頭。"從最一開始,從你將你的母親殺死的那個夜晚。"他眼神瞬間變的銳利。
所有的過去都是自己所造就的,而現在不過就是過去不斷累積的結果。人從來無法逃離過去,因為逃離了過去等同於否定了現在的自己。過去的問題會不斷的追隨著自己直到現在,不去解決,就永遠沒有結束的一天。
那麼,所謂的悲傷是什麼?
過去所背負的痛苦又是什麼?
是不是到最後,人類只不過是一隻卑微的螻蟻,不斷又不斷的重複著同樣的錯誤呢?
我,A,在那時逃離了自己,完全否定了所有的過去。但是不是既使是痛苦的過去,身而為人也要一肩扛起的往前邁進?
問題永遠不會解決,除非你瞪大著眼睛看著自己最劇烈的傷口。
"這一切‧‧‧‧這一切‧‧‧全都毫無意義了‧‧‧"A忍不住的脫口而出,斗大的眼淚從兩框之間冒出,一顆一顆的掉進那溫暖的皮革當中。
"所有的計算,所有的計畫,全都像是徒勞無功一樣阿‧‧‧"A放聲的哭泣著。
母親的眼睛死白的從黑暗當中看著自己,繼父殘破不堪的肢體被胡亂的像是被野獸啃咬過。那一瞬間,自己的末日早已來臨,從那一刻起,A不斷在夜裡看見那驚悚的畫面。
是母親的不對,是她先背叛了我的愛。
是母親的不對,是她讓繼父在每個夜晚不斷的侵犯著自己。
我並沒有錯,殺了她們的我並沒有錯。
全都是HAVE BEEN的錯,殺了他們的並不是我。
全都是紅色男人的錯,殺了他們的並不是我。
深陷於黑暗當中的身軀不斷陷進更深的沼澤,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只有惡夢等待著自己。無法逃離,無法逃離過去。那心中不斷想要擁有的歸屬感從不存在,感到自己不屬於任何地方的心也許在一開始就選擇了錯誤的道路。
"A你看!"
D此刻興奮的指著那黑雲掠過的地方,掠過之處的黑色漸漸退去,從那深藍色的色塊當中漸漸透出了橘黃色的光芒。劇烈又緊繃,好像在下一秒整個眼前的風景就要燃燒了起來。
接著光芒像是直柱一般的從黑雲裡頭射向地面,一道一道的光柱有如審判前的倒數,依序卻又毫無規律的打向下方的皮革。看著那如此風景的A,呆然只能不斷倒吞著口中的唾液。自我的意識已經不再重要,接下來將會發生的事情她一點也無法猜測。我是安全的嗎?身在此處的自己是否是安全的?
霎那間,轟隆聲變成了類似齒輪結合的聲音,A與D所處的地方像是變形一樣的敞開了來。四處殘破不堪的皮牆以某個中心不斷摺疊深入,不斷吹打的狂風幾乎要將A整個人吹下高塔。
"A,你看!A,你看!"D說。
"你看,你看看!"
"好美麗,好美麗的世界。"D如此念念有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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