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GEGE79
就是這裡!
如果要說Q會在地方,那就只有這裡了!
R的眼前是Q從前所居住的老房子,他還記得,因為某次巡邏的時候Q曾與R這麼提起過。
那房子與自己印象中的形狀截然不同,應該說多了一份老舊照片的感覺,房子的屋簷還很新,一旁的花草也像是持續有人在照顧一樣的綠意樣然。R在門口稍微遲疑了一下,左顧右盼的不知道在看些什麼東西。
如果這裡是前輩所想回到的記憶,那就代表著前輩死去的妻子無疑的就在這裡頭。但重點是自己是否能夠與Q所創造出來中的幻影交談,而或就像W早些所說的,自己只是另一條短暫交錯的平行線,並看不見其中的虛幻角色?
他在門口躊躇不前,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到底該怎麼做。如果自己真當介入了其中,這樣的做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會不會造成自己的危險?與不是創造者本人進行交流,這樣的行為會造成怎麼樣的結果?
無法思考,但R深知想要將Q拉出妄想的心意是非常堅定的。
叮咚!
叮咚!
在遲疑的同時R按下了門鈴,心中不安的感覺仍在,對於接下來所將看見的事物感到恐懼。沒辦法想那麼多了,如果再沒有人回應,自己就要這麼闖進去。也許前輩回到了這個地方,這麼一來就能與他進行交涉。R心裡這麼決定著。
"來了!"某個女子的聲音從大門的玄關後頭傳出,R隔著鐵製的門,身體瞬間顫抖了一下。
"來了!來了!"聲音越來越近,R下意識的想要拔腿就跑。他不確定自己現在這麼做是否正確,介入別人的幻影是否會造成任何無法挽回的結果。
門在此時帕搭的打開,從門後出現的是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妙齡女子。那女子皮膚白皙,一頭秀髮垂肩,任何人都會說是個美人的長相。
"您好。"那女子遲疑的對著R點了點頭,似乎正在猜疑R的身分。不過這是當然的,前輩的妻子怎麼可能會認識他。
"阿啦,你是R是吧?Q不在家裡喔?怎麼了?這麼晚來有什麼事情嗎?"Q的妻子回答。
R先是鎮聶了一番,自己完全搞不清楚為何Q的妻子會認識自己。
會認識自己就代表在這個世界當中也存在嗎?
在想著的同時,R突然間因為Q的妻子認識自己而理解到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個世界所存在的基本原則。那原本纏繞的邏輯突然的順暢,一時之間,W所說過的話全都能被解釋。
Q的妻子會認識自己就表示這裡所出現的一切雖說是以創造者本身的妄想所組成,但其中卻也參雜著本身過去的記憶。
如果參雜著記憶,那就代表著不在那妄想中的事物也有出現的可能。
這又可以證明W所說的,被創造出來的世界並不是以某個時間軸所構成,而是以主事者本人的回憶所組成。
以回憶所組成,那就代表在這裡所有被創造出來的妄想全都擁有主事者一小部分的記憶。因此,Q的妻子會知道自己,因為自己在Q的腦海裡曾有留下痕跡,而且那痕跡深刻的被帶進這個世界當中。
不過,這樣理解的同時也代表著另一種可能性。
在這個世界當中是否有另一個Q所創造出來的R?
不,應該沒有這個可能,只不過是記憶的片段而已。
R不好意思的對著Q的妻子回禮,的確,現在已經是深夜接近清晨,在這種時後拜訪本來就非常奇怪。
"請問前輩有說過他會去哪裡嗎?"R對著她問。
Q的妻子搖搖頭。"他只說他睡不著,所以想要出門散散步而已。沒說他會去哪裡,也沒說過什麼時後會回來。"她說。
看來Q是的確不在家中,必須對於Q的回憶多做調查,至少把得把最核心,亡妻的部分看過一遍。
"這麼說可能有點失禮,不過是否可以讓我在這裡等待前輩回來呢?我有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趕在天亮之前問他,所以在這種時候不好意思的必須打擾師母。"R禮貌的說。
"沒問題,當然沒有問題。搬到這裡之後都還沒有人來拜訪過呢!"Q的妻子一邊說一邊側身站在到一邊讓R進入。
"打擾了。"R一邊進入房中一邊說著。
玄關的地方是非常簡約的小空間,簡單的擺放著一個木紋貼皮的矮鞋櫃,Q的妻子在此時遞上了拖鞋,然後一邊走到右側的廚房裡燒水。
一通過玄關就是房子的內部,右側是廚房,而左側就是客廳。兩者中間除了通往臥房的走道之外擺放著一個小餐桌,客廳的底端通往陽台,陽台上還種著一些花草。
"你隨便坐,我正在燒水。喝茶可以嗎?"Q的妻子問。
空氣中的溫暖讓R瞬間產生倦意,自己算一算,距離上一次真正的睡眠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情。R閉上眼睛揉了揉,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以示振作。
"有咖啡嗎?師母。"R問。
"咖啡?‧‧‧‧‧‧那是什麼東西?"Q的妻子從廚房探出頭看問著,她的表情疑惑,就好像聽見了什麼奇怪的事情一樣。
沒有咖啡嗎?
不,那表情更像是從沒聽過咖啡這兩個字一樣。
對阿,前輩從來就不喝咖啡。他也曾說過自己無法理解那些喝著咖啡還說美味的人的想法,R還記得,Q說中國人還是要喝茶,說什麼咖啡的苦澀是大人味道的傢伙都是一些華而不實的笨蛋。
也就是說,在這"Q所認為"的完美世界當中,咖啡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
自己不想看見的東西就不會出現在自己的妄想當中,而在這其中的妄想裡頭,當然也順理成章以這樣的前提產生。
所以Q的妻子不會知道咖啡這種東西的存在,在被創造出來的所有人中也都不會知道。
不過,
這樣的結論代表著什麼呢?R苦思著。
"來,你的茶。"Q的妻子帶著微笑的把熱茶放到R的面前。
R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那茶濃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來找Q有什麼事情呢?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Q的妻子在R的對面坐了下來,一陣微風從窗戶吹進,她頭髮瞬間飄盪起來。
真是個美人,看起來也很溫柔,這也難怪前輩會如此念念不忘。R在心中想。
"師母和前輩搬到這裡多久了呢?"R問。
Q的妻子想了想。
"大概一年多了,但是這一年之間有八成的時間都在整理家裡。Q的工作很忙,也剛昇上警探,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由我裝潢佈置的。"她回答。
"師母會感到寂寞嗎?因為前輩常常不在家。"
"恩,說不會也是騙人的,不過Q很努力阿,所以我也要好好努力自己的部分。"Q的妻子微笑了笑。
R附和的點了點頭,但此時從臥房裡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一瞬間R與Q的妻子都回過頭看向聲源,那聲音漸漸變大而清晰。
Q的妻子在此時站了起來,接著看著R說"哎呀,怎麼醒來了呢?大概是因為肚子餓了吧。"
接著Q的妻子離開了位置,她走進房間的同時另一個聲音傳了出來,那是嬰兒的哭泣聲,洪亮而真實的嬰兒哭泣聲。
R在此刻整個人全都顫抖了起來,在這個世界裡,Q妻子流產的事實並不存在,Q將這個事實掩蓋住,在完美的妄想當中,嬰兒順利的生產了下來。
因為嬰兒沒有流產,妻子就不會接觸到HAVE BEEN,沒有了HAVE BEEN,妻子就不會自殺死去。這是完全的謊言,逃避一切真理所呈現的扭曲世界,這是病態的,絕對不是正確的。
"乖喔,乖喔,我馬上拿牛奶給你喝。"Q的妻子在房間哄弄著嬰兒,嬰兒的哭聲依舊,一陣又一陣的傳進R的耳中。
前輩真的認為這樣是好的?
他真的認為這裡才是所謂理想的現實嗎?
這裡的一切全都是謊言,全都是騙人的東西啊!
而想要將前輩救出的自己是否過於不自量力?
當真正站在Q面前時,自己有勇氣說出要他拋棄這一切的話語嗎?
"R!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把餐桌上的牛奶瓶拿進來,就在桌上。"Q的妻子從臥房中對著R喊著,R看向餐桌,一個牛奶瓶正放在溫水中保溫,R走向餐桌拿起牛奶瓶,接著腳步猶豫的走往臥房方向。
猶豫的並不是對於這虛假世界的理解,而是對於自身能力開始產生懷疑。
我,R,單單一人是否能夠打敗這樣的幻想。
而所謂的真實,是否有足夠的力量讓不管是Q或是D回到那裡。
現實的世界當中充滿著所有的不滿,失敗,沮喪,悲傷,還有無法挽回的過錯。在哪裡,我們什麼都不是,甚至連身而為人的本質都讓人開始懷疑。
操縱著我們的是另一種更巨大的力量,那力量將整個社會扭曲,隨意的改變群體和群體之間的動向。
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人們開始厭惡一切,厭惡自我,厭惡所有眼前看見的事物。那些美好的東西不再值得保存,因為在無法深愛自己的前提下,又有什麼東西是值得保護的呢?
手心的濕潤讓R產生躊躇,W的話語在此刻又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這世界必須被重新清洗一遍,在那之後,人類會再度以最美麗的姿態回到這塊土地上。"
妄想是否是過錯?不,反過來說,造就如此巨大妄想的社會是否早已存在著病態?
想要回到自己的完美世界並不是奇怪的事情,但是捫心自問,現存的世界裡頭,在被那些力量所掌控的人們能力所及的範圍裡,我們這些人能夠保護的東西又有多少?
後巷的合併案,政治家的貪污,病態的消費主義,還有那些受挫的繭居族,撇開自身的意志不說,這個世界還能夠容許夢想存在的百分率又剩下多少?
"HAVE BEEN要改變的要扭轉的是"錢"的這個概念。"W說。
"那概念已超越本質上能力範圍,HAEV BEEN要做的就是摧毀那概念,重新再來一次。"W說。
被引導的人們開始注意著與自身更加毫不相干的東西,而其後,末日終於在不遠處來臨。
末日所存在的定義再也不只是單純上物理的破壞,我們所面臨的末日是一種全新的革命武器,一種心靈上的完全摧毀。
"恐怖大王將從天而降,為了使安哥爾摩亞大王復活。末日將會來臨,世界將被重新審判。"諾查丹瑪斯如此預言。
被摧毀的並不是表面,而那恐怖大王指的也不是HAVE BEEN。
恐怖大王所意示的是腐爛的社會,一個無法產生衝突也無法解決問題的無用世界。歌爾摩亞大王將會復活,藉由HAVE BEEN,藉由H與D的牽絆。
"哎呀,R,怎麼在發呆?快點把奶瓶交給我吧!"Q的妻子催促的R,身旁的嬰兒哭泣聲越來越大。
R走近嬰兒床將奶瓶交給Q的妻子,在一瞬間卻全身顫抖著無法動彈。
"怎麼了嗎,R?被嬰兒嚇到了嗎?"Q的妻子露出笑著問。
"不‧‧‧‧‧‧‧‧‧‧‧,沒‧‧‧事。"R瞪大著眼睛看著。
"你還年輕,大概還沒有想過要結婚生子的事情吧?"
"但是小孩就是這樣喔,我和Q也常常被他搞的神經衰弱的。"
"不過看著他,就又覺得一切都值得了。"Q的妻子說。
Q的妻子接下來低頭餵食著哭泣的嬰兒,那嬰兒的哭聲瞬間停止了下來。Q的妻子溫柔的逗弄著那腕中的嬰兒,但在R的眼裡,那嬰兒的臉部卻只有一個深深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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