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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約莫二十分鐘左右,R來到了紙條上所書寫的地址處。但是那地址並不是非常正確,R在此刻又在周遭多繞了幾圈確認。
"這裡直通悲慘之城, 由我這裡直通無盡之苦。"
在尋找的過程當中,R在某個十字路口的巷道中看見了那行用著紅色噴漆所書寫的文字。那巷道的路口停放著一輛紅色的小轎車,以極不自然的姿態存在著。R走向那書寫文字的巷口,往裡頭看去,是一片看不見底部的黑暗。
就是這裡吧?R在心中這麼確認,他掏出自己口袋中的紙條確認,但是在此刻卻無法百分之一百的肯定。
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R心裡這麼決定著。接著他快步的走進那條巷弄,然後將身體埋進了黑暗的深處。
剛進入巷弄中的R只能靠著依稀的月光判斷道路,現在已經是深夜,加上兩側高大的建築物擋住天空,所以越是往裡頭走去,就越是無法看見路況。
手心發出微微的熱能,全身上下異常的感到緊繃。R感到緊張,對於現在自己的處境與將會看見的景物,內心開始有了浮動的感覺。接下來將會看見的是什麼?那由一個狂人所創造出的世界又會是怎麼樣的面貌。
"一個意外所產生的世界,一個由人類內心所壓抑出來的世界。"W那時是這麼形容著。
也就是說,那裡有著所有人們最不想見到的事實,最狂妄的幻想,與所有歪斜慾望的總合。那會是什麼?自己是否會在一瞬間被吞蝕?
既使不斷恐懼著未知,但是腳步依舊以同等的速度前進著。黑暗的巷道並沒有多長,約莫十分鐘的距離就已經到達底端。連接底端的是一道閃著奇妙光芒的銀色鐵門,那銀色鐵門極度乾淨,與一旁骯髒的臭水溝形成對比。
是這裡吧?R問著自己。
接著他輕輕的將手放上了那銀色的門把,二月份的寒冷凍的那鐵門把冷冰冰的。R一鼓作氣把門把用力往下拉,那門鎖在一瞬間自動解開。
沒有上鎖?R在心中這麼想著。
是因為知道自己將會到來而沒有上鎖?而或是純粹的意外?
稍稍的對於過於簡單的事實感到害怕,但現在的自己無法顧及那麼多,就算是危險,也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衝了。
鼓起勇氣的R一腳踏進門的另一頭,在微光的情況下只能判斷出前方的道路是一條直通深底的階梯。兩側的牆面是雪色的白,一旁還有著被拆解下來扶把的痕跡。為什麼會被拆解無法得知,但對於現在的情況,那消失的扶把似乎也並不是那麼重要。於是R深呼吸一口,接著就這麼往階梯下方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R緩慢又小心的移動著。
往階梯下方越是走著,越是感覺到黑色悄悄的將自己的視覺剝奪。加上兩側並沒有扶手,通道的距離又無法用兩手觸碰,於是R只好將身體靠向右側,雙手觸摸著牆面一階一階的往下走去。
同時,也因為過度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R行動變得異常緩慢。他先是用右腳往前試探著前方的距離,接著才小心的將身體完全移往下一格階梯。緩慢的動作讓R心急如焚,但是自己卻又清楚的知道這是無法克服的障礙。毫無辦法的自己只能這麼行動著,就算心急的前進也一點都沒有好處。在途中他不斷的反覆著深呼吸,但那重覆性的呼吸卻沒有讓焦急的心緩和下來。
"要破壞得是這世界所失去的平衡,因為那傾斜的秤砣已經沒有辦法做出公正的決定。再如此下去,人類會被分門別類的畫分出階級,接著那階級的差異會越來越大,到最後是最終結的毀滅。"W那時說。
"所謂的夢想不再重要,人類將會如同機器一般的生存著。願景這兩個字將會被遺忘,畢竟如果世界到了那般地步,所謂的理想也沒有任何意義了不是嗎?"他對著那時的R笑了笑。
"不現在去做出破壞,我們的未來將會更加惡劣。"
"不管別人怎麼說,那不斷重演的歷史會以同樣的模式出現。回顧我們的過去,所謂的社會總是在過度失去平衡後形成某種權力轉換。而現在的我們也已經漸漸的接近飽和,但以現在人類的科技與慾念,我們所會面對的轉換將會比以往任何年代所經歷的破壞還要慘烈。"
"過程上是相同的,但是結果卻會造成巨大的滅絕。不管是自然也好,人間所創造出來的社會也好,全都會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人類從來沒有向歷史學習過,大家總像是手持著手槍玩著俄羅斯羅盤,爽快又不去思考的按下板機,然後幸災樂禍的笑著自己的下一代。現在的彈巢裡只剩下兩次擊發的機會,我們已經沒有任何的時間可以猶疑或是困惑了。"W如此的說著。
"最理想的重建就是破壞一切再重新開始,而HAVE BEEN要破壞的並不是那些小家子氣的問題。全球暖化,經融詐欺,社會敗壞,或是人與人之間的疏離,這些東西全都不是問題的根源。"
"人,才是這所有一切的根源。"當時的W用著手指指著R。
"就算是我或是再怎麼人格高尚的人類,都已經被所有經年累月的價值觀給汙染了。當然這些價值觀裡頭也有好的部分,但是現在的社會壞多餘好。"
"被限制住的觀念就無法紓解慾望,於是那些自以為聰明的人發明了另一種出口。他們以為解決了問題,但實際上只是扭曲了開口而已。"
"被扭曲的開口將會越裂越大,不斷變形的容器也會因為如此而做出巨大反彈。沒有結果的結果會不斷重覆,一切都會只是徒勞無功。"W那時在此刻稍做了停頓。
"所以,金錢的概念必須被徹底壓制,物慾主義的存在必須消滅。我們都必須重新開始,而那個因意外所產生的開口給了人類最後一次機會。"W又說。
"當你親眼看見那世界的同時你將會被眼前的畫面所震撼。因為那世界是以現實最醜惡,被隱藏在黑暗中的前提下所創造出來。那種啞口無言卻由無法反駁的恐懼將會引導你的一切,在那個瞬間,你才會頓時瞭解到,"阿!原來這才是所謂的真實的面貌。""
"但事實上你早已知道答案,只不過我們的劣根性都讓自己選擇最舒服的方式存活著。反正不看見就好,反正只要將自己顧及好就好。事實上也是如此,如果每個人都能將自我約束,哪裡會有著那麼多的問題呢?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只要將自己顧好的這種心態卻是朝著一種只想要好處的方向前進。將自我顧及好與只想要好處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情啊!就是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會有那些詐欺的犯罪,所以那些對自然的汙染才會如此嚴重不是嗎?"W在最後烙下了這麼一句問號。
"HAVE BEEN所做的一切並不是惡,這世界並不是像小說一樣那般簡單。沒有所謂的完全的善,當然也沒有所謂的完全的惡。每個人都是依照的自己所相信的信念而活,只不過在那差異下有所不同罷了。正因為如此,我才願意完全的幫助你。因為你只不過與我相信的東西不同而已不是嗎?"
"破壞才是重建的開始嗎?"此刻在黑暗中的R不自覺的脫口而出,在說出那句話的同時連自己也嚇了一跳。
那猶疑真的開始影響到了自己,那第二思想所代表的並不只是R個人的疑惑而已,那所代表的是更巨大的東西。
如果自己疑惑了,那就表示自己對於自身的存在也開始產生遲疑。一直以來所相信的東西開始動搖,那麼這樣的自己又如何在面對接下來的問題時做出最直覺性的判斷?
但是,如果不能猶疑,那麼自己現在所相信的是什麼?
R頓時間無法回答。
這個問題有如無底的空洞,一瞬間讓R無法招架。自己所相信的是什麼,如此簡單又直覺的問題居然會怎麼樣也回答不出來。那無法回答的沉默讓R在走道裡嚇了一大跳,原本一直以為擁有著某種信念的自己,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所相信的是公平的正義,我所相信的是Q前輩所代表的一切。沒有人能決定任何人的生死,如果認同了HAVE BEEN,不就代表認同了殺人也無所謂的事實?R對著自己說。
但事實上又是如何?現今的世界不就也是如同HAVE BEEN一般的所作所為?
欺騙,殘虐,權力與慾望,那些東西不就也以一種隱蔽的姿態闡述著同樣的暴力?
這問題是否有解答?是否真正關乎著所謂相信與不相信的問題?
R感到自己的幼稚與不成熟,對於那問題,啞口無言的自己是不是就是最好的答案?
路途上的黑暗反映著自身的疑惑,像是深淵一樣的隨著每一步踏下階梯的同時動搖。要如何生存?這樣的世界該讓生活在其中的人類如何是好?
所謂親眼看見與親耳聽見所看見的東西有多大的正確性,在這樣的不斷重覆的行為裡,我們是不是都已經進入了一種無止盡的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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