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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警局的探員R,先前在電話中有跟你通話過。"R敲了敲門秀出了他的警徽對著W說。
"阿,你好,我等你很久了。"穿著簡單深藍色POLO衫與卡其褲的W上前與R握了握手。
W請R坐在自己診療室的椅子上,然後走到後頭的廚房端出了兩杯咖啡。
"抱歉,我並不是什麼咖啡的專家,所以只有即溶的。"W將咖啡杯遞給了R,接著自己在一貫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不,不用介意。"R簡單的回答。
W坐在一直以來坐的位置,而R坐在病患坐的長沙發上。R稍微移動了動自己,將身體靠向最右方離W稍微距離靠窗的地方。
W看著R的動作接著開口說"你知道,心理學其實是研究人類行為的一種學問,人在下意識中其實大大的透露出了自己所有的秘密。那些無意識的行為讓我們可以解讀,甚至與病人產生強烈的連結。"W笑了笑。
"譬如說呢?"R敷衍的接著話,一邊往窗外喵了幾眼。
W思考了一下,然後又露出微笑的說"恩,譬如說你在剛進來的時候視線稍稍的往下看,然後你的拳頭握緊了一次,這表示你是有備而來的。這也可以解讀成你因為某件事情正在焦慮,而與我碰面讓你感到緊張。接下來你選擇坐下的位置更讓我的想法增加了正確性,一般坐在與談話對象稍遠位置的人都有著潛在的警戒心。"W笑著說。
R看了看自己的手,接著將手放進口袋當中。"醫生你是說我為了你的會面感到緊張嗎?"R故作鎮定的回答。
"阿,我不是這個意思,當然不是。但是當我去解讀這些行為的時候,我會認為你想從我身上獲得某種重大的資訊。就從時間點與你與我通話時的內容來判斷,我想你應該是想知道有關紅色男人的事情吧?"W說。
"我?是嗎?"R又握緊了一次拳頭。
W笑了笑,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咖啡。
"R警官,你知道我會告訴你任何事情,這點你是不用擔心的。心理醫生之所以有存在的必要,那就是因為我們身為人類身體語言的專家與解讀個體的意識。我們認為所有小的動作都是有意義的,畢竟我們是現存在地球上擁有最複雜心智活動的生物。"
R稍稍的在背後留下一道冷汗,W尖銳的言語和他在電視上所透露出的形像完全相同。他給人的感覺就是完全的尖銳,好像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他的雙眼。也許自己應該轉換策略,畢竟跟這種人玩遊戲的下場應該不是很好。
"那麼這樣也好,如此一來我們也可以省去很多客套的話。"R接著說。
R只不過是個三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對眼前這種四十五歲的心理解讀專家,他算是已經做的不錯。但是R現在不能失敗,W是他這陣子以來唯一可能性最高的線索。
"你介意我錄音嗎?這是為了警方存證用的。"R伸手從口袋中拿出錄音機的說。
"不會,當然不介意,只要是我知道的事情我全部都會說出來。不管是紅色男人或是HAVE BEEN。"
R的心頭震了一下,自己壓根也沒有提起HAVE BEEN過。但是這是W自己露出的馬腳?而或是他那無意義的心理遊戲?
R強壓心中的慌張,喘了口氣的繼續問"那就好,那麼我們先談一談紅色的男人吧?"
"好的,請問你想要談些什麼呢?"W微笑。
"我想問問你為什麼會知道那麼多紅色男人的事情,還有那些有關他的計畫,你是怎麼知道的。"R一邊問一邊順手壓下了錄音按紐。
"阿,這可要說很久了。"W笑了笑。
"沒關係,我不趕時間。"
"細節我就不說太多來煩你,總而言之就是我知道紅色男人的身份吧。"W若無其事的說著。
"你知道誰是紅色男人?!"R吃驚的問。
W點點頭"當然,他是我的病患之一。"
R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哎呀,R警官,這有那麼吃驚嗎?"
"他是誰?!"R的語氣變的強硬。
"他是誰已經不重要了,你以為我會愚蠢到在電視上說出那些話後期望你們不會找上門嗎?現在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HAVE BEEN已經開始自行轉動了。"
"HAVE BEEN?你知道HAVE BEEN!?"
W又喝了一口咖啡。"這樣好了,R警官。我會回答所有你想知道的問題,完全誠實的告訴你。首先我想就先從紅色男人開始說起吧。"
R在此刻第一個連想到的是H這個人在喪禮畏縮的模樣。
"與他碰面是他還小的時候,那時的他我就已經看出那個人本身的問題所在,但是也是那個時候我看見了他的潛力。"
R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我與他碰面,將他的潛力開發出來,接著讓他成為他想成為的人。"
"是H嗎?"
W笑了出來。"是紅色男人,如果你一定要將他符號化的話。"
R瞪大眼睛看著W。他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紅色男人已經不是一個人的名字,是某種新世代的符號。人會繼續消失,直到這個社會恢復平衡。"W說。
"然後社會會重回平衡,現在的病態需要一個巨大的衝擊將它矯正。"W又說。
"你在說些什麼?!"
"人會消失是因為他們自願消失,被剝奪了生存權利的人們選擇蒸發一途。當代的人類有太多不安與不滿,那些被加諸在他們身上的慾望到最後壓垮了自己的身體。這就是紅色男人的計畫,HAVE BEEN的計畫。"
"社會必須重新組合,以完全不同的結構重新開始。如此一來,那些消失的人們,那些被拋棄的人群必須先行消失,那些從沒有痛苦,從來沒有保護過任何人的人必須停留在這個地方。到時候那個地方會變成真正的現實,而這個現實會變成一場虛幻的夢。那些不見的人群其實是先到了那個真實的世界裡頭,而停留在這裡的人會隨著時間漸漸被淘汰。"W說。
"淘汰?!夢?!現實?!那些人是死了阿!W醫生!"
"哈哈,R警官,我知道這很難讓人理解,但是這是我們能想出最完美的方法。我願意把人生想成一種非常平衡的機制,一生所受的苦就是那麼多,所得到的喜悅也是那麼多。但是當今的社會超出了平衡,人分出了階級。那些上方階級的人群破壞了原本完美的機制,現在他們所擁有的喜悅必須由下層階級來負責。這就是紅色男人革命的原因,那些下層階級的人什麼都沒有做,他們甚至是這社會上最安穩的階層。但是他們沒有選擇的必須生存,而那些制定遊戲規則的上方階級讓他們不管如何都無法滿足。"W說。
"如果持續下去,所有的人都會毀滅。現在我們所做的是最後的嘗試。"
"W醫生,你在說些什麼?平衡?階級?"一時之間的資訊太多,R根本無法消化的只能不斷重複的W的話。
"那些上頭的人需要我們,需要那些下層階級的人乖順安穩。所以他們製造了幻影,讓那些人不斷追逐著泡沫。但是那些泡沫已經要破裂了,而那爆炸的威力會將一切完全摧毀。那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因為那些人也開始不斷追逐著那些幻影。"W喘了口氣。
"所以要將一切最根基的東西完全摧毀,沒有別的辦法,一切必須重頭開始。"W此刻停了下來。
R渾身發抖,顫抖的手不斷的與意識拉扯著。眼前的男人如此的巨大,巨大到自己無法看見全貌的地步。這並不是R所料想到的事情,他以為紅色男人所代表的指示某種惡趣味的遊戲。泡沫,平衡,上層階級?現在W所說的完全是代表著革命。
但是那必須摧毀的東西是什麼?這一切最根基的東西是什麼?
"最根基的,最基本構成當今社會的,那就是錢的這個概念。"W指著手上的鈔票說。
"錢的本身並沒有錯誤,交易這個概念也並沒有錯,但是數字本身所代表的力量已經超越本來該行使的能力,因為這個前提,它必須被完全的重組。"W說。
"你要將錢摧毀?"
W哈哈的笑了出來。"當然不是將‘錢’摧毀,而是將‘錢’本身所代表的概念給摧毀。這並不是不可能,只要削減不必要的支出,讓生活必需的用品轉變為免費,這麼一來就能排除最根本的問題。"W說。
"但是這又是為了什麼?"
"這全都是為了排除最根本的痛苦,生存的焦慮。我們能做的只有排除能解決的問題,其餘的必須依賴人類本身去解決。"W說。
"所以要摧毀世界?W醫生,你知道你現在在說的事情是什麼嗎?"
"當然,是這世代的革命。但我們並不是要摧毀世界,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摧毀世界。我們要做的只有將世界重組,然後期望人類還有一次機會。"W毫不猶豫的回答。
"也就是說,你說的消失,其實他們並沒有死?"R吃驚的問。
"如果把世界切裁成兩個部份,那用一般人的言語來說就是所謂的夢與現實。但是這兩者之間的界線非常模糊,所以才能利用這種模糊來達成轉換的目的。有些人必須死,有些人必須消失,死與消失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情。"
政治家的死。R在腦海中浮現了這個畫面。
"如果沒有了焦慮,人才能開始熱愛自己,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目的開始的,為了讓人重新熱愛自己,熱愛生活。"W說。
"所以那夢境的存在是必要的,而現實的存在也是必要的。"W說。
"沒有對照,就沒有比較。夢境反應的是現實狀況,那些符號裡所代表的言語是必須也無可避免的問題。"W這麼說著。
W醫生的表情充滿自信,R看著那說著這般荒唐話語的男人,一時之間完全傻了眼。他為什麼要與自己說出這些話?難道他不知道在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也代表著承認自己會被捕的事實嗎?
還是說他的自信已經讓他確信就算自己被捕,這一切都不會改變?而會改變的是什麼?所謂的革命又是什麼?
模糊的界線,夢與現實,這一切都將在下一秒完全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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