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GEGE27
"自殺並不是一種痛苦,而是一種選擇。"
這句話深深的烙印在Q的心中,隨著那女子嘴中所跑出的那字樣。
"HAVE BEEN嗎。"Q與U分開後腦中不斷出現著那個字,他一邊走著一邊看著遠方的天空,嘴裡仍舊碎碎念著。
為何會如此的碰巧那女孩說出了那禁忌的字樣?為何在此刻?就在自己以為那痛苦的過去已被意志力克服之後呢?
而HAVE BEEN與A又有什麼樣的關係?而或說,HAVE BEEN與這件政治家殺人案件又有什麼樣的關係呢?
"警探先生,我曾經因為某種關係借用了A的電腦。當時的A正在家中淋浴所以並不知道,但當我一打開電腦,看見的就是那個奇怪的網站喔。"U說。
"上面寫著一大堆密密麻麻的小字,我本來就不是很喜歡看字的人,但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個自殺網站。"
U那時打開手機上網的網頁,接著在搜尋欄裡頭按了按,沒過多久就跑出了那個熟悉的網頁字樣。
"你看,就是這裡,寫著"欲尋求自殺者,請在以下版頁留言。留言內容請填下保密信箱,其後會有專人與你聯絡。",那時候我還想A真是喜歡一些奇奇怪怪的文章,那時候我還以為是什麼小說故事,但仔細一看也太仔細了。"
小小手機螢幕上有著大大的兩個字"HAVE BEEN",除了那兩個字外,整個網頁上沒有多餘的設置。
"當時我整個人嚇到,雖然說嚇到,但其實也是抱著好奇的心態在看。一般人就算看到友人在看這種網站也不會認為那個人要自殺不是嗎?我當時就這麼想,心想大概A這個人無聊逛到這個網頁之類的吧?不過當她沖完澡走出來時,我就有點半開玩笑的語氣問起她那個HAVE BEEN網頁是幹嘛的。沒想到A突然間變的舉止詭異,還馬上將衣櫥關了起來。誰也搞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吧?"
"總之我把那個網址抄了下來,打算回家在好好讀一遍,順便下次可以糗一糗A。但我越是讀,越是覺得這網站不是在開玩笑。反而還有一種想要參加的衝動。我心想該不會A真的有自殺的打算?總覺得不太妙的感覺。那時候我心裡想著有一天搞不好會用的到,沒想到居然還真有那麼一天。"U說。
"但警探先生一定覺得這跟那個案件有什麼關係對吧?U不是笨蛋喔!雖然我很漂亮,但我也很聰明喔!"U做了一個可愛的表情。
Q苦笑了笑,等待著U發表自己的看法。
"上面不是寫著在自殺之後,自殺者當初填寫的受理人會收到一筆‧‧‧‧‧"U一時想不起來。
"安慰金嗎?"Q回答。
"對!就是那個!我曾經看過喔!A最近的戶頭裡頭剛好多了一筆巨額的金錢!而且還剛剛好是她所欠下債務的金額欸!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所以我在想,有可能她是殺了那個政治家來拿到那些錢的!真是惡毒的女人!"U氣憤的說著。
Q雖聽著那些狗屁不通的推理,但也著實得到了一些新的線索。HAVE BEEN這兩個字對自己再熟悉不過了,而A為了那筆安慰金而殺人這種事情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自己非常清楚,因為當初妻子消失過後沒多久,他就收過那所謂的"安慰金"過。
帳戶既無法追查,也沒有任何匯款的憑據。那筆金錢就像是憑空出現一般,不管再怎麼調查也找不出個所以然。妻子消失後,Q花上了所有的精力在這件事情上,不僅職位被調到與一些菜鳥搭擋,到最後連個什麼都沒查到。這個網站自己也知道,因為當初的自己也是在搜索妻子使用網頁瀏覽紀錄時所發現的。當時的自己也與U相同,但也是越查越覺得不對勁。
當初的妻子在那天過後再也沒有出現,當時Q工作的晚,那時的他正在追查一樁有關後巷黑道謀殺的案件。那案件搞的他精疲力竭,一到家中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當然,也沒有多餘力氣去注意已經開始異變的妻子。
在小孩流產過後,妻子整個人就變得異常,常常一個人無神的望著窗外的遠方,嘴巴也不自覺不知在小聲的說些什麼。雖然自己感到心疼,但卻切實的感到什麼都無法幫上忙的感覺。醫生當著自己與妻子的面說因為那次的流產,妻子已經不具有生育能力,Q那時轉過頭看著臉色慘白的她,身在一旁的自己感到強大的無力感。
自己並不是特別的想要小孩,Q只想與她再一起一輩子。就算不能生育,就算沒有小孩子,Q都一心一意的深愛著她。但這樣的心情卻無法傳達到妻子的心中,既使兩人就如此肩並肩的走著,Q也已經看見了崩壞的景像。
妻子的心中等於是被宣判了死刑,一直夢想著有小孩子的她,鐵定此刻是感到有如撕裂一般的痛苦。她像是為了隱藏痛苦似的露出了一般的表情,但是那鐵了青的臉色卻在當下怎麼樣也無法掩蓋。妻子在站起來時稍稍的感到不穩,Q攙扶著她一步一步的離開醫院。在Q懷裡的妻子感到特別的渺小,那瘦弱的身體好像稍稍一用力就會弄壞。Q親吻了妻子的頭髮,接著說著"一切都會沒事。"當時的他感到一絲絲的疑惑,不知那時的這句話是說給了妻子聽而或是自己。
在那之後,他與妻子渡了第二次的蜜月。Q選在了妻子一直很想去的日本京都觀光。他不僅向上司請假,還花上了好幾年來將近一半的積蓄。不過這一切都似乎值得,身在日本的兩人表面上愉快的旅遊著。Q漸漸發現了偽裝的假面,一連的自己也開始變的憋扭,最後只好也不由的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繼續下去。兩人就這麼結束了七天的日本旅行,此刻Q回想,大概就是在那一刻起,兩人的距離變得越來越遙遠。
回想那時,是否繼續裝作什麼也沒發生的自己是錯誤的呢?
明明看見了崩壞,但卻什麼都沒做的認為一切都會變好,那時的自己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
旅行結束,兩人又回到那又窄又小的家中繼續生活。Q漸漸不想要回家,為了逃離罪惡感,他將自己的生活逐漸變的忙碌。
那股無力感不分晝夜的苦纏著Q,明明對於妻子的愛如此的無庸置疑,又為何這樣的懷疑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我還愛著她嗎?而她還愛著我嗎?Q忍不住的問起了自己這個問題。
他無法原諒自己,甚至無法原諒總是在無人看見時苦著一張臉的妻子。她以為自己偽裝著自己的痛苦,欺騙著,掩飾著,但對自己最親密的人又能欺瞞到什麼樣的地步?而對於那種想要隱藏的心情,站在遠處的Q又該怎麼去做回應?
於是家中的氣氛漸漸變得不和諧,到最後除了日常的招呼外,連噓寒問暖的言語都不知不覺讓人感到客套。
某一夜兩人準備就寢,Q的頭側向另一頭,而妻子在此時才緩緩的爬上了床。Q聞到了一股酒味,從不知何時,妻子染上了在睡前喝烈酒的習慣。
"Q,你睡著了嗎?"
他不知道該不該回應,但在思考的同時回應的時機卻已逝去。
"Q?"
Q默默的不說話等待著,但在此時妻子也沉默了起來。
他全身的肌肉繃的緊緊的,那股不祥的預感就像是即將爆炸一樣的衝到了腦門。那一夜Q徹夜未眠,就這麼默默的等待著遙遠的彼端回應著。也許自己是故意不回應的,也許自己知道兩人一開始對談,某種努力建立的假像就會逐一崩壞。隔日的妻子就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的在廚房準備著早餐,接著兩人面對面的坐著餐桌上安靜的吃著早點。Q斜眼看向妻子,那表情依舊露出著虛假的幸福。那幸福並不是任何人給予的,而是不堪一擊的謊言。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妻子的手,那冰冷的小手讓Q的眼眶逐漸變的熱紅。當時的他親吻了妻子的額頭,接著稱著淚水殘留在眼眶時趕緊走出了家門。留在原處的妻子默默的站起來收拾起餐具,那瘦弱背影的另一端隱藏著巨大悲痛的靈魂。
在同一個屋簷下,卻是兩個距離最遠的靈魂。既使坐的沙發上看著電視節目,妻子在廚房清洗著餐具,兩人就像是完完全全的陌生。Q感到悲傷,感到就要窒息,那種無法宣洩的愛漸漸轉變為哀怨與恨。接著他看著從遠處走來的妻子,手上拿著一盤切好的水果,一時之間居然連那樣的畫面也無法接受。我到底為什麼在這裡?我到底還是不是她的丈夫?為什麼會變得如此?連這般普通的畫面都漸漸的變質了呢?
這麼一想的Q突然抓住妻子的手,他狠狠的握著,低著頭狠狠的握著。
"怎麼了嗎?"妻子用著平穩著語氣問著Q,彷彿那兩人緊緊交纏的雙手並不存在一般。
Q握的更緊,緊到連自己都感到疼痛。他想要完全的占有這個女人,連心也要榨的一乾二淨。Q使的越來越大力,越來越大力,直到那細嫩的小手在Q的手中漸漸扭曲變形。
"好痛!!"妻子哀嚎了一聲接著將Q整個人推開,她倒向了後方的沙發上,地面上還有散落一地的水果。
Q沒有哭,他只是隨著那股哀嚎聲抬起頭看著痛苦的妻子。哀傷的表情在他的臉上展露無遺,彷彿被弄傷的是Q一般。他跪在地上輕揉著妻子發腫的手,像個小男孩一般的不知所措。
"對不起。"Q哀傷的說。
"沒關係。"妻子露出微笑的看著Q。Q想要撕開那張笑臉,為何連做到如此地步的自己都無法感她感覺到任何東西呢?
無力改變一切,連自己最深愛的人都要從自己手中消失了!
Q抱著自己的頭咬著牙,那原本就不聰明的腦袋已經無計可施。此時妻子靜靜的站了起來,接著開始收拾起地上打翻的水果。Q低著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妻子在四處收拾著自己的殘局。握緊的拳頭氣憤的是自己,內心深處感到無力的是兩人的關係。
"真是對不起,我再去切一點水果過來。"妻子在收拾完之後這麼對著Q說。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Q低喃著。
"啊?"妻子沒有聽見的又問了一次。
"我到底哪裡做錯了嗎?"Q抬起頭看著妻子說,男人的面子努力讓淚水不從濕潤的眼眶中逃跑。這是最後的努力,拋棄所有面子下最赤裸的自己。就像隻受傷的鳥,側身等待著某種力量來治療。
妻子沒有回答,只是保持著一樣的距離,兩個人都沒有動作,好像同在等待著什麼一樣。妻子的嘴欲言又止,而Q在此刻又不禁武裝了起來,他的低下頭不讓自己的脆弱被發現,而妻子在那一瞬間也轉過了頭走回廚房裡頭去。
兩人那晚再也沒有說話,而妻子就這麼坐在客廳處直到夜半。Q早已獨自一人的躺在臥房床上,腦子裡想著從今之後的日子。深夜的房門被悄悄的打開,Q聽見妻子小聲的換上了睡衣上床的聲響。Q的臉側向著另一頭,並無法看見妻子的模樣。他無言的閉上雙眼,等待著另一天的開始。
"Q,你睡了嗎?"妻子小聲的問著。
Q緊閉著眼睛,希望著自己再也不用張開。他的身體微微的發著抖,好像這世界要他牢牢記住這一刻,這一瞬間。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那是在妻子消失前與自己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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