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9月5日

"GEGEGE"-21

GEGEGE21

除了心中對於那天聽見有關政治家的約定外,D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從A口中說出關於自己的談話。

我殺了A的母親?那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

他在這兩天中不斷詢問著自己同樣的問題,但是那有如黑霧般的記憶卻讓他怎麼樣也回想不起來。他試著從片段的過去中思考著當中的可能性,但不管怎麼樣,那都只出現自己與那迷樣男孩與有著A出現的夢。D開始懷疑起自己本身的存在,也許那被遺忘或是壓抑的過去是某種身體本能機制所產生的結果。

因為不想去想起,所以漸漸的遺忘。因為遺忘久了,所以就好像不曾發生過似了。

但這真的是這所有事情的結論嗎?所謂存在的焦慮感真只是如此?

這不可能,這絕不可能發生。如果冷靜的去分析這樣的邏輯,自己連認識都不認識A。之所以會有這樣強烈的依賴感也完全只是因為那場若有似無的夢,而心中雖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但卻也很真實的存在著那樣的依戀。因為A在夢中與自己所做出的事情讓自己產生了愛戀,而那樣虛幻的愛戀在真實中出現而動搖了自己所存在的現實。這點D依舊非常清楚,因為身體的直覺這麼告訴著自己是這樣一回事。

那麼她所說出的殺死自己母親的事情又是怎麼一回事?難不成我在這之前就已經與她相遇過了?

不斷的試著將所有的片段用邏輯的方式組合,但卻怎麼樣的也無法排出任何能夠說服自己的話。自己手上擁有的線索極少,但卻無法讓焦躁的心情得到某種合理的解釋。也許自己真的殺死了她的母親,也許自己曾經做過,但現在的自己卻已經忘記了。那夢中的自己與A漫步在那銀白的沙灘上,接著A對著自己笑了起來。D知道自己想要她,但卻不知道在那背後所代表的意義。

假設自己真當把A的母親殺死,那麼A對於D的意義就完完全全的不同。這個人的存在占有了更大的意義,對於一直想要探索自己到底是誰的D變得更加重要。換句話說,A曾經出現在D的生命當中,不知為什麼也沒有任何的合理的解釋,但是A這個女人就是在自己空白的過去當中出現過。在自己的夢裡,現在甚至那妄想的夢已變的真實。如此一來,不管如何自己都必須與A見一次面,也許藉由這樣,他就能從A的身上找到自己過去的一些蛛絲馬跡。

而就當今自已所擁有的可能性來判斷,那唯一能夠指向真實的只有一樣。

自己真的殺了她的母親,這件事情是確切發生過的。

如果自己真的殺死了A的母親,那麼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自己在執行夜晚的工作時發生的。

也就是說,A的母親接洽了自己的單位,而碰巧單位將她分配給了自己。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應該說這是唯一的可能。過去接洽的客戶當中有著各式各樣的人,雖然從沒有特別的留心,但那些人的其中之一很有可能是A的母親。

就算D對於處理現場的能力與觀察周遭的仔細程度還蠻自豪的,不管再怎麼匆忙的案件,自己也都會細心的檢查了好幾遍才離開。後續的處理上雖然不是經由自己的手,但上頭的單位也從來沒有出過差錯。雖然並不清楚這樣的工作是如何去篩選客戶,但就那專業性與從車站寄物櫃當中獲取資料的精密度,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小組織。也就是因為如此,自己在這方面上非常的信任著每每從電話中響起的那首交響樂,所以要D去判斷是否是因為自己或是單位的不注意而讓第三者發現了自己,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當初會開始這項夜晚的工作也是因為如此,那種掩蓋真實的絕對力量徹徹底底的讓D感到臣服。不過此刻的D卻也除此之外,還能有什麼樣的東西能夠解釋這樣的事情。

把手上的這幾點歸納起來,只能得到了這個可能。

自己曾在過去當中與A相遇過,並且殺了她的母親。而殺了她的母親完全是因為碰巧,剛好是單位分發給自己的眾多客戶之一。如果要分析,那麼與A的相遇漢殺死她的母親應該是完全不相干的兩件事情,如此一來事情才能夠說的通順。自己認識了A,但在之中接洽到了她的母親這個客戶。也許自己或是上頭單位在某些方面不小心疏忽,所以造成了A能夠得知死去的母親是經由自己的手殺死。這雖然聽起來荒謬至極,但卻是唯一D能夠解釋的範圍。

但如果這是結論,那麼接下來就引領著D開始思考起另一個問題。

如果真是如此,如果自己真的將A的母親殺死,那麼為何當初在餐廳與自己第一次碰面時,她的表情像是毫不認識一般呢?那表情不可能是假裝出來的,在那時,D肯定著A確實不認識著自己。那麼為什麼在沒過幾日之後她會做出那樣的發言?

所有的謎團全都糾結再一起,除了與她見一面外,已經沒有任何的方法可以釐清這所有的事情了。但在這樣的處境下,是否A還會與自己一起逃跑?她還有可能會愛上自己嗎?

不行!現在不能去思考那麼多。必須集中精神去保護A,她的處境比這所有的問題都還要來的急迫。

自己有著預感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雖說不上來,但那焦慮卻從內心深處一點一滴的漸漸被眼前的事件放大。那將會把自己與A的未來緊緊的連結在一起,除此之外,D還感到一種所有事物都將崩壞的預感。是否身體在警告著自己不該去探掘那被壓抑的過去?是不是那隱藏在深海的秘密就該待在它原來該在的地方?不能這麼想,應該說無法這麼去解釋。

此刻的他仍就躲在那灰牆的後方默默看著A房間的四處,雖然想要就這麼去門口敲門,但是此刻的自己卻沒有辦法這麼做。雖然眼前的風景看起來沒有任何的不同,但對於工作上長久以來所訓練出的觀察力來看,四處門旁那些便衣的壯漢應該都是那天那位長相類似黑道的男人所指派來保護A的。那些男人並沒有特別想要偽裝的意思,大概本來的用意就是讓自己看見那些人而不去靠近A。

D在那天之後稍稍做了一個調查,對於同心會,那個政治家,甚至所有在A身邊出現過的人仔細的閱讀了一遍。D發現當初在門口與A對話的那個男人就是後巷裡同心會的老大。而同心會也不是任何三流的黑道組織,D從後巷的小販裡打聽到那組織當前為整個後巷裡最大的黑道集團。雖然不難去解釋為何A會認識那黑道老大,畢竟在這條後巷的酒店當中上班本來就會沾惹到這方面的事情。就自己手邊的資料來說,那個黑道的老大早已結婚有了小孩,住的地方也在這裡不遠處。但D好奇的是A與那老大的關係到底是什麼,是男女朋友?而或只是單純的客人關係呢?這方面的私人訊息當然無法藉由社會上的資料所得知,自己並不是忌妒或是羨慕,而是想要在自己主動出擊之前摸清楚將會交手的對像罷了。不只是那黑道男人,那皮膚柚黑騎著打檔機車的男人也無法搞清楚與A的關係。D只知道他是個地痞混混,隸屬於同心會底下的一員,基本上根本算不上什麼值得注意的人物。他的老家並不在這而在南部,在這裡也沒有特別固定的家。整天流連在各大酒店與女人堆當中,藉由騙那些女人的錢與感情來過活。也許A也被那男人耍得團團轉,只有這點D能夠確定的。

接下來就是會與A碰頭的那位政治家。那傢伙的來頭跟前面這些人完全不同,這個男人就網路上的資料來看可說是掌管這個國家未來的重要一員。不僅在政壇上已清廉著名,連私下的生活也乾淨的有如一張白紙一般。還未結婚,全心全力的專注在政治上,年紀已經接近六十,但所發出的活力依舊讓人驚奇。

D打從心底的討厭這個男人,這種完美形象的東西是不可能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他想到即將與這個男人碰面的A,大概要做些什麼事情也猜想的到。D一想到就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把那個男人碎屍萬段。但是必須保持冷靜,不能將不必要的人牽扯進入自己的逃亡計畫當中。

除此之外,唯一無法蒐集到資料的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住在A隔壁的男人。老實說,現在的D連他是否是男人都無法肯定。自己雖然直接的走到那門口去看過,也從那堆積在門口的垃圾中確認了這間房中有住人,加上偷來的垃圾裡頭來分析,D才猜想著那住戶為男性的可能。既不知道那男人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模樣,只知道A最後看向隔壁房間的那眼神。那眼神並不是單純的觀望而以,那眼神所訴說的是一種更強烈更深切的情緒。那房門當中的人與A有著什麼樣關係?那種要性是否會影響到帶走A的計畫?D心裡打著算盤,有一天勢必得要查清楚這件事情。

不管怎麼樣,此刻的D只能繼續在暗處中觀察,期望著也許在某個時機點上能夠抓出空檔與A對上話。如果能與她說上話,也許就能把腦中不斷苦思的問題一次釐清。然後兩人可以不顧一切的逃走,D真實的能夠將那夢中所發生的一切轉變為真實。

現在A與自己面對的同樣的敵人,而自己正是那個要去拯救她的英雄。

轉眼間天色漸漸暗去,除了那幾個喬裝成路人的壯漢外路上已經沒有半個人走動。D小心的將自己隱身於黑夜當中,小心的不讓身形暴露在外頭。這時A從自己的房門中走出,身穿著紅色的晚禮服在這樸素蕭條的周遭顯得格格不入。她的嘴唇上塗抹著鮮紅色的口紅,頭髮也特意整理過,雖然那打扮在於現今有些過於俗氣,但在A的身上卻散發著某種誘惑著觀者的破壞慾。D著迷的看著那美麗的身形,一時間居然忘記下一步該怎麼做。

周圍的幾個壯漢此刻走向了A,接著彼此對話著某種未知的秘密。A點點頭,身旁的壯漢支一拿出手機電話打了起來。因為站的頗遠,D沒有辦法完全的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於是D小心的將身體移近,試著用自己的耳朵靠近那些人所發出的聲音。D拉了拉自己喬裝的假鬍鬚,整理了一下儀容確認自己不會被發現。

"老大,A小姐準備好了。"那個壯漢這麼說著。

A在一旁表情略顯不耐煩的等待著,那手持電話的壯漢像是在接收命令似的默默聽著,他不斷的點頭,D判斷那命令應該與A有關。

"我知道了,我會護送小姐到飯店。"

什麼飯店?

此刻的D退了幾步,準備好要前往下一個地方。插在口袋裡的手緊緊的握住車鑰使,他停放的小廂型車就在這裡約莫一分鐘的地方。

"是,目前沒有任何異狀,這裡連個路人也沒有。"

神經完全的緊繃,就像是等待槍鳴的賽跑者一般。D現在已經一步一不小聲的退往車的所在地,只要接送A的車子一到,他隨時可以準備好自己到下一個地方。

D心裡試想著,如果自己等會將A從中攔截,接著在兩人把事情全都說清楚之後,也許兩人就可以這麼開始逃亡的行動。D的心情不禁激動了起來,一直以來所夢想的事情就要成真了。

"是,好,那我們現在就會出發。"

那壯漢在此刻掛上了電話,同時一輛黑色的賓士轎車瞬間開進了前庭的馬路旁。D此刻已經回到車上準備待命,他拿出前幾天抄寫筆記的紙張,那賓士車正是那天接送A回來黑道老大的車。

一位身穿西裝的男人從駕駛座下了來,接著走到一旁幫A將車門打開。那男人應該不是自己特別該注意的人,所以D並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那男人的身上。此刻A不急不徐的進入了那轎車,D在此刻集中全身注意的看著A的表情。

如果進入車中時A的表情有所改變,那就代表車內裡頭很有可能就有著那要與她碰面的政治家或是黑道老大。如果沒有改變,那麼自己在尾隨其後之時,就可以稍微的放鬆一些。因為那目的地就變成非常肯定的單一目標,所有的事情都會在"到達"飯店之後才會發生,而在車上的這段時間A非常安全。

此時進入轎車的A在那時像是習慣似的又往隔壁房門當中看了一眼,專注的D隨著那視線看往那房門方向,卻越來越搞不懂那奇怪的習慣動作所包含著什麼樣的意思。那房中的人越來越神秘,像是一個大謎團一般的變成了D最大的困擾。那間屋中確實住著人,這點D親自確認過。但是那裏頭到底住著誰,會讓A每每露出那牽掛的眼神呢?這跟監的兩天內D從來沒有離開過此處,但卻也從來沒有看過那房間裡走出任何的人。難不成是自己在購買食物或是暫時離開的幾分鐘內那男人剛好出門?不可能巧到這般弔詭的地步吧?

D拿出便條紙和原子筆,接著他抄下了那隔壁房門的住戶號碼。緊閉的鐵窗裡頭並沒有任何的燈光,那生滿灰塵的鐵門上也沒有一絲絲走動的痕跡。D在那房門號碼的旁邊打了一個星號,接著又用原子筆畫了一個大圈。

另一方面A已經進入了轎車當中,此刻的她已經完全無法被看見。轎車的玻璃窗是深黑色的,一般人是無法從外部看向裡頭。從前座的駕駛處也無法觀察後座,後作與前座由一個後後隔板所阻擋。D努力往轎車方向觀察,但卻最後只能徒勞無功的放棄。原本假裝路人的壯漢此刻又走回了原處,似乎是想要看著D是否會自投羅網的出現。不過D並不是笨蛋,當然不會如此愚蠢的在此刻現身。轎車此刻緩緩的開出前庭通往馬路,D將躲在車中的身體坐正,接著趁轎車還未走遠之前發動了自己的小廂型車。他刻意的從另外一個出口離開,接著在十字路口上與那台轎車相遇。其後D小心的跟隨著那輛黑色的賓士轎車,心裡在此時越來越有著一股危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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