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2日

殺意

殺意


男子走在深夜的大馬路上,夜半的街道似乎多了一些蕭條還有無法說明的危險感覺。是這個男子的心情讓這份危險漸生還是本來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地點就充斥著這樣不可忽視的存在呢?男子自己這樣想著。冷風吹打著男子的身體,他下意識的將軍外套的拉鍊拉到了最高。稍微感受到了一點溫暖,但是那寒冷似乎是從內向外況散的冷冽。一股急躁的不安在心中不停又不停的讓腳步越走越快,要去哪裡?要做什麼?男子一點想法也沒有。只有不停的在快步行走與逆風的方向之間搖擺著,搖擺著那忐忑不安卻又參雜著興奮的心情,搖擺著那因為在夜半仍徘徊於街道中自己的那麼一點點叛逆的感覺。叛逆?男子搖搖頭。那不只是叛逆,而是比叛逆那膚淺幼稚的東西更加深層更加執著的對於某種事物的怨恨。怨恨著這一切,這深夜,這無人的街道,這在路邊溢滿出來的垃圾桶,這隨著冷風在眼前隨意飛翔的舊報紙。怨恨著都市,怨恨著自己。這一切,這一切都不停的增加著男子浮動不已的心。


腳步走著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好像那下半身的雙腳已經脫離了自我的控制,毫無原由的不停向前。只有下半身嗎?也許自己早就失去了控制自己的能力。男人思考著,接著他微微的笑了起來,那笑容並不存有著以任何東西為基礎的情緒,而是存粹的只是感到興奮而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對於自己的興奮,對於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感到興奮。自己極將要做出什麼樣的事情?男子在無人的街道上自己搖了要頭。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並沒有任何的想法,沒有任何的計畫。只不過讓身體恣意的行動,腦子並沒有在思考或是下答任何的命令。與其說對自己感到興奮,倒不如說是對毫無思考的自己卻又好像有著某種不知名目的而前進的自己感到興奮。男子低著頭,著迷的看著自己無法停止的雙腳,那雙腳是被什麼樣的東西而驅動的呢?到底是為了什麼而這樣馬不停蹄的前進的呢?真是太有趣了,那不屬於我的身體將會帶著我到什麼樣的地方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身體一轉,男子走進了暗巷當中。就如先前所說的,男子也不清楚自己為何這麼做,只不過讓身體自己自然的像是自動導航一般的運行而已。走入暗巷原本棲息在牆邊的野貓跳了起來,在漆黑狹窄的視線裡,那雙黃橙色的雙眼明亮的盯著陌生的男子。男子一邊走著一邊與那野貓對視,那野貓的眼睛從直線轉變為渾圓的黑球。他不停的喘著氣,好像身體不斷製造著不自然過多的腎上線素。那野貓將背拱了起來,動物的第六感讓那野貓感知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我讓人感到恐懼?男子嘴角又上揚了起來。自己從沒讓人感到恐懼過,也許這個存在感薄落的自己別人連看也沒有看過一眼。但是此刻,這隻在暗巷裡的野貓看見了我,他不但看見了我還正視著我。這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阿,男子心裡這樣喜悅的想著。


自己有多麼的毫無重要自己非常的清楚。從來就沒有人真正的看過自己,從來就沒有人願意真正信任自己。但隨著時間與環境的影響,似乎自己也漸漸的開始對於自己的一切感到懷疑。也許自己根本就是一無是處的人,也許自己根本就什麼都無法完成。這樣的想法早已在男子的心中扎跟,那根已經深入到連自己也無法看見的深層當中了。但是此刻卻完全的不同,完完全全的跟往常的自己不同。那種感覺就好像脫離身體看著那長相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做著事情。目前為止男子仍感到一種與不安只有一線之隔的強烈興奮,那興奮不斷的不斷的讓男子感倒弔詭的喜悅。暗巷的路燈一閃一閃的亮著,幾隻飛蟲無法抑制自己的不停撞擊著那閃爍的玻璃燈罩。空氣中有著早些時候下雨的水氣,在雨後的夜晚裡空氣顯得特別的清涼。那清涼就好像讓每一口呼吸都直衝向腦門般的刺激,那刺激就好像毒品一般的讓男子貪婪的重複著吸吐。因為如此,他更加加速了腳步的速度。身體的所有機能就像是加速的幫補一般不停動作,然後將男子的意識更加的超脫遠離自己。地上仍然積有一片片的水窪,男子踏下的同時感到濺起的水珠浸濕在身體上的清涼感。那水珠從鞋子的縫隙中緩緩的滲入到男子的腳底,與那不停疾走下所產生的汗水黏合再一起。男子一邊走一邊動了動腳指,但那腳趾間互相觸碰的感覺就像是別人的腳趾觸碰著自己。於是男子又笑了起來,這次他在無人的暗巷裡笑出了聲音。一切都是這樣得新奇,好像重新感受自己存在般的有趣。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過,從來沒有感覺過自己這樣真正的強烈存在。不可忽視,強烈耀眼的絕對存在性。男子舉起他自己的雙手,著迷似著看著自己的手心。這是什麼感覺?為什麼有著這並不是自己手心的感覺呢?男子意識到自己張大的雙眼,眼球邊的神經撐開到了某種程度的極限,好像告訴著男子要他仔細的感受著,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然後就在這一刻,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眼球好像也慢慢的變大。從小小圓球狀慢慢的向外擴散。男子想到了剛才碰見的那隻野貓,也許那隻野貓並不是恐懼,而是跟男子一樣的處在黑夜的興奮當中。接著他開始仔細的看著這般詭異不斷動作的身體,就像是第一次解剖青蛙的小孩般的好奇。他感覺著自己每一根頭髮因風的漂動,每一個因為疾走所牽動的每一條神經,每一個清涼空氣進入鼻中的刺激感,每一個身體與衣物擺動摩擦的感覺。接著他發現他自己的嘴巴不斷的喃喃著某種東西,那聲音細小到幾乎無法聽見。男子靠近自己的嘴邊仔細的聽著,要幾乎很努力的才能聽見那嘴巴不斷重複著的話語。"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那嘴巴不斷的重複又重複,一次又一次。太多了?太多了什麼呢?男子好奇的想著。


越是走進巷中,越是能感受到黑暗吞食著自己。什麼都看不見,視線只有維持在眼前數公分的距離。自己搞不好會因此而被殺掉,這樣想著的男子又笑了出來。要是被殺掉會怎麼被殺掉呢?會被一槍穿越過心臟然後自己倒在地上漸漸的被湧出的鮮血淹沒嗎?而或是腰際的部份被一把鋒利的小刀以橫切的方式砍進,然後那小刀因為切到肋骨而卡在那切口中嗎?又或是自己被鈍器從後方用力的擊中,然後倒地的自己不斷的被鈍器毆打至內臟破裂呢?每一樣都令人感到新奇阿,每一樣都很想嘗試看看阿,男子這樣想著。接著他將手放進口袋中又摸了摸一直存放在裡頭的點四五,那冰冷的槍身擁有著絕對性的強大。好想試試看,好想嘗試看看。男子一邊摸著口袋裡的點四五一邊想著。巷子到底,前方已經無法前進。男子好奇著自己的身體會怎麼做,但那身體想也不想的就拉下兩側大樓的防火梯,接著身體一個躍身跳上了第一層階梯上。原來如此,男子這樣想著。身體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防火梯的設計對於男子過於狹小,所以身體必須屈著才能夠前進。他依然有著滿滿的興奮在腦中,那在腦內的化學反應不僅還未退去,反而隨著身體的擺動前進越來越激烈。他又摸了摸口袋裡的點四五,迷戀著那冷冽的強悍感。身體持續爬著,不停的往上爬著。深夜的風此刻變的漸強,那強風吹動著防火梯。防火梯因為風而輕輕的搖晃著,搖晃的防火梯讓身體前進的速度變慢。而身體前進的越慢,男子就越是感到腦中的興奮緩慢的開始退去。他開始急躁了起來,他開始在心中湧起了異常的憤怒。他不停的咒罵著風,咒罵著這階梯,咒罵著這暗巷,咒罵著這世界,咒罵著這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轉變成醜陋的畫面,但在男子的感覺世界裡卻是回歸正常的感覺。這就是男子眼中正常的世界,一切都是醜惡的,一切都是咒罵的。然後身體緩緩的停了下來,男子又感到原本飛翔在上空的靈魂回歸到了狹窄的身體當中。男子不停的咒罵,不停的在心中咒罵,但是那拘束的感覺卻深深的烙印在男子五感中的每一處。漸漸的感覺到了口中的乾裂,還有不停疾走下身體所流出的黏液。此時天空忽然飄起了細細的黑雨,那黑雨和深夜的風融合再一起。他感到異常的寒冷,不停發抖的身體一動也不能動。黑雨和冰風刺進了身體當中,那利刃觸動著身體上浮出的黏液。男子更加的寒冷了,既使那厚重的外套也無法抵禦那從內向外的冰寒。他蹲窩在牆邊不停的發抖,伸進手袋裡的手緊緊的握住了那把點四五。他不知道怎麼半的慌張了起來。往上看去,那裡有一扇窗戶透出了微微的黃光。他不知道怎麼辦,一點也不知道怎麼辦。此時剛才的野貓正在對岸的窗邊直視著他,那眼睛依然呈現著渾圓的樣子,但拱起的背早以放下。野貓緩慢的搖動著他的尾巴,好像在看著那男子接下來會怎麼做。


男子強押住冰寒,一股作氣的站了起來。他將原本伸進口袋裡的手拿了出來。那握緊的點四五也在同時出現在真正的眼前,他看著那把殺人手槍,似乎又感到了一些些的興奮回到了腦袋當中。接著他開始爬往那發出微光的窗戶,他要讓自己回到那興奮的狀態,他受夠了受困在這過於渺小的軀體當中。他不斷的往上爬行,不斷的爬。手上的手槍與白鐵的欄杆撞擊在寂靜的黑暗裡跟著風聲發出共鳴。那是瘋狂的鐘響,斷裂的瞬間。這麼一想的男子原本只有渺小興奮的大腦似乎又多分泌了一些自己也不清楚的線素。他將身體躲藏在那發出光亮的窗戶之下,只露出一隻眼睛窺看著窗子裡頭。裡頭沒有半個人,只有電視不停的轉換著畫面。男子又將身體多露出了一點,此時他已經可以看見整個房間的畫面。裡頭依然還是沒有半個人。沒有半個人?那又為何電視是開著的呢?他輕輕的將窗戶上下推著,讓扣住的鎖鬆開。接著那鎖鬆了開來,男子又輕輕的拉起窗戶。一腳踏入房間,接著將身體完全進入。手上的點四五握的比剛剛更緊了,腦中的興奮感也正在急速的增加當中。他悄悄的將窗戶關上,試著不發出任何的聲音。躡著腳在這未知的房間中探索著,接著他走向電視將電視轉到了色情的頻道。他在電視機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看著電視的他,股間不禁的緩緩隆起,跟著手上的手槍互相的呼應著危險的刺激。接著他舉起手上的手槍,朝著電視中交合的男女作勢射擊。他一邊看著那女子高潮的模樣,一邊將手槍緩緩的做出擊發的動作。嘴裡輕輕的模仿著子彈射出的聲音,然後瞇著眼看著那電視中興奮高潮的表情。男子似乎根本就忘卻了自己身在一個未知的環境當中,而就這樣好像無所謂的鬆散了起來。大概是因為自己手上握著前所未有的強大而才能如此的感到平常所沒有的自信感吧。


碰!


一股重擊從男子的後方敲來,手上的手槍下意識的應聲向著前方擊發。幾顆子彈坎進了水泥糊的牆壁當中,其中一顆正好打中了正要射出精液的畫面。男子倒臥在地上,一股疼痛感在後腦勺的部分湧起。他用握著槍支的手摸了摸後腦,一股黏稠的感覺在手中流滑開來。就在男子感覺著自己鮮血的同時,另一個用鈍器的重擊又往男子的身體打下。他依稀的聽見了嬌喘的聲音,接著他往回看去,一個頭髮浸濕的女子從後方高舉的棒球棒。當他看向那女子的同時,那女子也在同時將棒球棒再度塞入了男子的身體裡面。清楚的感覺到了肋骨的碎裂,還有不斷湧出的鮮血滑落皮膚的感覺。接著旁邊茶几上的玻璃桌因為棒球棒的揮舞而碎裂,噴開的碎片刺進了男子的身體當中。後方不斷揮舞棒球棒的女子不停的追打著握著點四五的他,他在地上不停的爬行竄逃,更多的碎片,更多的刺刃坎進了他的身體中。不斷的逃跑,卻又渴望著更多的痛苦。那痛苦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他的身體,他的腦袋,都很確實的透過疼痛不斷的告訴著他自己。那接近極限的痛苦就要到了臨界點,那女子卻還是不罷手的追打著男人。對於死的前一刻男子感到前所未有的興奮,彷彿剛才那脫離身體的快感就又要再現在自己此刻的身上。"太多了,太多了,太多了,太‧‧‧‧‧"嘴裡又開始了那毫無意義的喃語。還差一點,就還差一點,男子這樣想著。嘴裡不停得喃語著,但女子卻好像精疲力勁的緩慢了下來。接著那女子忽然完全停止的喘著氣,她看著眼前半死的男人什麼話也沒有說。還差一點,就還差一點,男子在心中不停的哀求著。接著嘴裡的喃語停了下來,身體只感受到無止境的疼痛感。還差一點,就還差一點了,求求你,就還差一點了。女子喘著氣直視著滿身是血的男子,接著她丟下了手中的棒球棒。求求你,還差這麼一點而已,就差一點了,求求你。女子走向遠方,男人用側邊的視線看見了女子拿起了電話慌張的對著話筒說著些什麼。接著槍聲響起,女子尖叫了出來。子彈以高速的旋轉穿越了男人的腦袋,那鮮血潑灑在電視後的牆上形成一幅無解的抽象畫。電視上的男女仍在交合著,那女子的表情到達了最後的高潮,那表情就好像自己的靈魂脫離了身體一般。眼球翻上,幾千幾萬的快感在身體中流串。接著那快感直衝腦門,在這無止境的虛無中再一次的確認著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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